利比亚行动中的空中力量

万磁王

　　就在美国于4月初从利比亚空战撤出所有战机之前，国防部宣布A-10和AC-130飞机已在3月26日开始参与利比亚上空的作战行动。因此，这两种飞机尽管特别适合用于这场空战，只在利比亚战区做了一次短暂的亮相。

A-10和AC-130尽管特别适合用于这场空战，只在利比亚战区做了一次短暂的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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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约于2011年3月31日接手利比亚空战的领导权，恰逢此时，卡扎菲军队改为采用非常规战术，藉以应对空袭。利比亚政府军开始与路上的平民百姓混杂在一起，并且利用平民掩护其推进。在许多地方，他们使用皮卡车和改装车辆，不用主战坦克和装甲运兵车。此外，连着几天遇到恶劣天气。在这种情况下，卡扎菲军队取得了部分主动权，重新占领了利比亚东部地区，再次威胁到班加西的反政府军。这时，许多西方评论家责怪北约未能应对这种局势。的确，在“奥得赛黎明”转为“联合保护者”之后的初期，这种转变对行动策划造成了困难，特别是，设在意大利波焦雷纳蒂科基地的北约的联盟空中作战中心没有为如此规模的作战行动做好准备。另一方面，利比亚政府军逐渐改用非常规战术，也在一定程度上减弱了西方空中力量的攻击效果。
　　因此，盟军空中力量不得不进行调整，以适应利比亚政府军的非常规战术——法国武装部队的战果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从4月7日到14日，法国空军和海军航空兵飞行的架次占北约总架次的20%，占攻击架次的25%，摧毁了20多个目标，其中15个是军用车辆，还有5门火炮，包括一个多管火箭发射器。一个半月以后，从5月26日到6月2日，法国空军飞行了攻击总架次的30%，摧毁的目标数量增加了一倍。从6月23日到7月1日，法国空军摧毁了大约100个目标，其中60个是包括坦克和装甲运兵车在内的军用车辆，还有10个炮兵阵地。就在法国“戴高乐”号航母撤出战区之前，从8月3日到11日，法国航空部队摧毁的目标多达150个，其中100个是军用车辆，还有20门火炮，包括几个多管火箭发射器。

为了让北约战机区分目标，反政府武装会在自己的地盘上画出明显识别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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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头几波攻击中，法国战机从法国本土和科西嘉岛起飞。为了缩短飞航时间，这些飞机逐渐部署到位于克里特岛苏达湾的前方基地，后来又转移到西西里岛的西戈奈拉基地。法国特遣队的组成也与时变化。在8月中旬“戴高乐”号航母撤出战区之后，法国有八架“幻影2000D”、四架“幻影2000N”和四架“幻影F1”部署在苏达湾基地。另外有五架“阵风”多用途飞机部署在西戈奈拉基地。根据法国官方的消息，得益于部署在前方基地的这些飞机，法军的飞行架次继续占攻击总架次的三分之一。
　　从3月22日到8月12日，“戴高乐”号航母实施支援作战行动，然后返回母港，即法国南部的土伦港。连同上一次支援阿富汗作战行动的部署任务，这艘航母总共在海上作战八个月以上，只有在3月初有过短暂的休息。航母上的舰载机队包括“阵风”和“超级军旗”攻击机、E-2C“鹰眼”预警机及作战搜救飞机。

从“戴高乐”号航母起飞的“阵风”M，机腹挂载SCALP巡航导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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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军火力与空中攻击相辅相成，英国和法国海军舰艇协助解除了对米苏拉塔的围攻。例如，在5月7日至8日的夜间，法国海军护卫舰“库尔贝”号侦测到有火箭发射器朝米苏拉塔城内发射火箭，于是在获得授权后对目标进行了有效攻击。英国皇家海军舰艇发射照明弹支援空中攻击，使固定翼飞机能够准确攻击利比亚政府军目标；英国海军还像法国海军一样，攻击了海岸线上的炮兵阵地。
　　在4月中旬，美国不再领导反卡扎菲政权的攻击行动之后，《华盛顿邮报》声称美国武装部队正在执行几乎所有的情侦监任务，“因而主要负责攻击目标选定”。不错，美国继续对情监侦作战做出重要贡献，但是那家报纸的断言完全忽视了欧洲盟国情监侦资产在整个作战行动中的作用。
　　因此，法国空军参谋长在2011年6月接受采访时从全局论述美国的贡献。他承认美国在空中加油方面提供了至关重要的支持，但是欧洲盟国在情侦监方面对美国的依赖并没有那么严重。他特别指出法国空军和海军利用“阵风”飞机的先进数字化侦察吊舱向盟军提供了影像情报。法国海军还向苏达湾基地派遣了海上巡逻机，执行监视任务，并且导引盟军的攻击飞机。此外，法国中空长航时“雪枭”（Harfang）遥驾机在8月24日首次升空执行任务。最后，我们还应该看到，在欧洲盟国中，法国在军用卫星情监侦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在“奥德赛黎明”行动的头24小时内，英国皇家空军的“哨兵R1”机载远程雷达飞机开始执行广域监视任务，这种飞机实质上跟E-8联合监视目标打击雷达系统一样。鉴于利比亚领土宽广，这架雷达机使北约拥有独特的作战能力。尤其是，它向美国空军的中空长航时遥驾机提供至关重要的导引情报，使后者能识别和确定空袭目标。在米苏塔拉围城期间，美国空军MQ-1“捕食者”遥驾机在识别利比亚政府军集结区目标方面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在随后的传感平台将情报传输给攻击平台的流程中，北约、美国空军、英国皇家空军或法国的E-3机载警报与控制系统飞机将来自意大利北部波焦雷纳蒂科基地联盟空中作战中心的攻击授权传递给北约的攻击飞机。

英国皇家空军的“哨兵R1”机载远程雷达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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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北约欧洲盟军最高司令部联盟作战行动指挥官马克·冯·乌姆准将（Brig Gen Markvan Uhm）在4月下旬发布的一份声明，每日飞行架次中只有10%是对指定目标的攻击，其余则是或机会性或随机性攻击。在这些情况下，攻击机飞行员通常会在空中逗留两三个小时，寻找随机目标。为此，盟军对某些区域和主要交通要道划定了所谓的打击协调和侦察（SCAR）范围框。
　　北约在接手领导空中作战行动后大约一个月，声称已摧毁卡扎菲军事机器的三分之一。当时双方显然处于僵持状态，因而这样的断言似乎缺乏可信度。攻击目标包括军队司令部、通讯节点、弹药库、防空雷达站、火炮、包括多管火箭发射器、坦克、装甲运兵车、武装车辆，以及其他军用资产。如上文所述，法国集中攻击直接威胁平民百姓的参战部队。但是，这样的攻击重点并不排除摧毁战役级和战略级司令部。与先前的“联盟力量”行动不一样，这次利比亚行动并没有出现关于最有效的攻击重点应该在哪里的争论。在1999年的行动中，有些军事领导人不赞同以摧毁塞尔维亚参战部队为行动重点。在利比亚，尽管北约持续重点攻击政府军参战部队，但是装备良好的政府军阻挡了反政府军的前进。截至6月下旬，的黎波里南面的西部山区是反政府军唯一取得稳步进展的地区。这条战线最初没有得到联军空中力量的重视，但后来竟对打破地面军事僵局具有决定性的意义。据报道，法国特种部队为建立这个卓有成效的地空结合点发挥了关键作用。
　　在战役初期，地面形势瞬息多变，使得空中攻击行动很难与反政府军的地面行动协调。相较以前的“持久自由”行动初期，美国特种作战部队密切协调空中攻击和地面上北方联盟部队的行动，但这次利比亚行动不一样，政治形势要求北约空中力量不得直接与反政府军协同作战。因此，北约空中力量偶尔会误炸到反政府军，尤其是在反政府军使用坦克的时候。反政府军缺乏有效的组织，也给协调行动造成困难。
　　到6月上旬，据称空中力量和地面部队行动的协调有所改善。但是，我们也许可以认为改善的原因是，战线不像以前那么多变，已经比较固定了。此外，盟军飞机只使用精确制导弹药，以尽量减少附带损伤，这是西方空中力量的一个标志性措施。
　　像法国空军一样，英国皇家空军承担了很多空中攻击任务，再次展现其有效作战能力。例如，据报道，在4月9日至10日那个周末，北约摧毁了61辆装甲车和防空资产，其中有三分之一目标是英国皇家空军攻击的。在5月下半月，英国空军攻击机还攻击了卡扎菲的海军。5月19日，它们摧毁了离米苏拉塔港最近的军港阿尔胡斯海军基地的两艘轻型护卫舰，还有船坞里一个快速充气船制造车间。利比亚政府军原来试图用快速充气船在米苏拉塔港布雷，并攻击附近的船只。在高难度攻击目标选定方面，英国皇家空军做得特别出色。根据英国的信息来源，英国皇家空军执行的空中作战任务有大约90%是针对随机目标，而攻击随机目标显然比攻击预定目标更困难。截至2011年8月24日，英国军队摧毁了890多个利比亚政府军目标，包括几百辆坦克、火炮和武装车辆。当的黎波里巷战开始时，英国皇家空军飞机在城市上空盘旋，在8月21日拂晓前攻击中摧毁了几个军用情报设施，并且攻击的黎波里郊外的主战坦克等重型武器。有趣的是，英国攻击机还在8月24日进行了一场小规模的“飞毛腿”导弹猎杀行动，在瑟特附近摧毁了三辆“飞毛腿”支援车辆，政府军曾经从那里向米苏拉塔发射“飞毛腿”弹道导弹。

皇家空军使用“宝石路IV”攻击“飞毛腿”导弹设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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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国皇家空军特遣队也像法国空军一样，逐步发生了变化。最初，英国战斗机群包括担任防空任务的10架“台风”飞机和担任攻击任务的八架GR4“旋风”飞机。利比亚是“欧洲台风”战机首次参与实战的战场。空战开始后两天，2011年3月21日，英军“台风”巡逻利比亚禁飞区，首次执行作战任务。而后来，担任防空任务的飞机逐渐减少，担任攻击任务的飞机相应增加。4月上旬，两架“台风”返回英国，而GR4“旋风”机队则增加了四架飞机，总数达到12架。与此同时，剩下的八架“台风”飞机中，有四架从防空任务改换为地面攻击任务。于是，总共有16架地面攻击飞机，使得英国空军能够提供四分之一的北约地面攻击资产。在7月的下半月，英国空军再次增强其攻击和侦察能力，又部署了四架GR4“旋风”，其中一架配备侦察吊舱。自那时起，英国皇家空军在意大利南部的乔亚德尔科尔空军基地部署了16架GR4“旋风”和六架“欧洲台风”。显然，久经沙场的“旋风”仍是英国皇家空军的最爱。

久经沙场的“旋风”仍是英国皇家空军的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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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鹰特遣队重振军威
　　在“联盟力量”行动期间，时任北约欧洲盟军最高司令韦斯利·克拉克将军（Gen Wesley Clark）在阿尔巴尼亚组建了“雄鹰”特遣队，意在对前南斯拉夫联邦共和国总统米洛舍维奇施加更大的压力。“雄鹰”特遣队的主要机动能力是“阿帕奇”作战直升机群。克拉克将军多次要求获准将“阿帕奇”直升机投入作战，最终被华盛顿否决。参谋长联席会议认为让先进的作战直升机去攻击战术部队风险太大，因此非常担心。但是据克拉克将军说，“阿帕奇”直升机能够从边界外识别固定翼飞机未能攻击的目标。
　　十二年后，2011年5月，英国和法国最终决定投入作战直升机，以进一步抑制卡扎菲军队的地面活动。在6月3日至4日的夜间，法国和英国作战直升机首次攻击地面目标。英国陆军“阿帕奇”直升机从在布雷加区域作战的“海洋”号直升机航母起飞，帮助纾解利比亚东部战线的僵局。据报道，它们遇到了地面炮火还击。尽管有这样的威胁，第二天晚上，作战直升机再次从“海洋”号起飞，攻击多管火箭发射系统。法国和英国作战直升机与固定翼飞机协同作战，后者收集情报，选择目标和评估潜在的地空导弹威胁。这些固定翼飞机还保持待命，随时准备发起增援攻击。

英国陆军“阿帕奇”直升机从在布雷加区域作战的“海洋”号直升机航母起飞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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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国陆军“阿帕奇”直升机在米苏拉塔区域对地面目标和海上目标都予以打击。在6月上旬的一次攻击中，它们首先摧毁了攻击米苏拉塔港的快速充气船，然后向利坦附近的ZSU-23-4自行式高射炮和几辆武装车辆开火，展示了武装直升机在这个特殊战区作战的灵活性。
　　在6月3日至4日的夜间，法国“虎”式武装直升机和“羚羊”作战直升机从两栖突击舰“托内尔”号起飞，攻击了大约20个地面目标。像英国直升机一样，据报道，法国陆军作战直升机也遇到了地面上单兵携带防空系统的火力还击。在法国直升机作战的第一个星期，被摧毁的军用车辆数量增加。在6月2日至9日，法国军队摧毁了70个目标，其中大约40个是军用车辆，而三分之二是被直升机摧毁的。在8月中旬，从“西北风”号两栖突击舰起飞的法国攻击直升机执行了一次大型遮断攻击行动。10架直升机攻击布雷加对峙战线西面交通要道上的两个枢纽点，摧毁了几辆车辆、监视雷达和防御阵地。据反政府军指挥官证实，武装直升机的连续打击对扭转布雷加战局起有关键的作用。法国的武装直升机承担了大部分攻击任务，发射了超过430枚HOT反坦克弹和数量无法计算的机炮子弹及无控导弹。虽如此，在“联合保护者”行动中采用武装直升机攻击是否合适，至今仍有质疑。特别是，西方空军有些人认为，直升机攻击过程中牵住了过多的固定翼飞机为之提供掩护，而固定翼飞机原本可以直接开展同样有效的攻击，不必派直升机多此一举。

两栖突击舰的法国“虎”式武装直升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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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利比亚空战再次揭示了欧洲的矛头和矛杆之间的不平衡，即作战资产和作战保障资产之间的不平衡，只是幸亏美国的大力支援和利比亚的近邻地理位置，这种状况才得到缓解。这种不平衡很可能会继续存在。现在英国皇家空军和法国空军各购置或打算购置14架现代化多用途运输加油机，而其他欧洲国家却仍然不重视空中加油，这种状况将阻碍欧洲空军今后的作战范围和机动性。侥幸的是，利比亚行动开始时，欧洲唯一名副其实的航母“戴高乐”号能够立即参战，但是法国不得不在8月12日将其撤出战区，因为它已几乎连续执行作战任务八个多月。显然，西方如果不动用海军航空兵，照样可以发起利比亚空袭，但是下一次突发事件的地理位置也许没有这么方便，会要求西方拥有更多的海上飞行甲板。
　　利比亚空战还暴露了欧洲军队专门化的局限性。由于德国等国家决定置身事外，而意大利等另外一些国家只是三心两意地提供支持，利比亚空战在开始时缺乏若干至关重要的欧洲作战能力（德国和意大利拥有欧洲最先进的对敌防空压制部队）。出于谨慎的政治考虑，欧洲大国需要保持平衡的空中力量。愿意出兵的欧洲小国的空军可以增援欧洲空军作战保障资产，从而展现其作战能力。甘冒风险的打法也可以弥补某些作战能力的缺乏。例如法国战斗轰炸机于3月19日在没有专门的对敌防空压制飞机支援下就发起了首波攻击；另外，果断使用作战直升机也有效弥补了固定翼飞机数量有限的缺口。
　　利比亚空战可能会影响欧洲军队转型。例如，2010年末英国公布的《战略防务和安全评估》的撰写者显然在撰写那部文件时考虑到了仍在阿富汗进行的作战行动。英国皇家空军确定在今后几年逐渐淘汰“哨兵”广域监视机等资产，这种飞机在阿富汗的用途有限，但在利比亚却极有使用价值。有鉴于此，决策者们也许需要重新考虑某些计划。至少，英国皇家空军将其最后一架“猎迷R1”信号情报飞机的退役时间延后了三个月，以便其能继续支援对利比亚军事干预行动。
　　总而言之，尽管大西洋两岸的军力差距无疑仍然存在，但是利比亚空战显示这个差距已经缩小，不仅在装备质量方面，而且在参加干预的意愿方面。
原载ASPJ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