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小胡子——记王牌飞行员罗宾·奥兹

万磁王

　　詹姆斯与奥兹一起出任务的次数多到数不胜数，联队的人都把他俩称为“黑人和罗宾”。据说在乌汶基地军官俱乐部里的一处墙壁上，至今仍留有罗宾·奥兹那近乎完整的屁股痕迹。那是在一场友谊性摔跤中，詹姆斯把六尺二寸的奥兹举起，扔向墙壁撞出来的痕迹！

身为第八战术战斗机联队指挥官，奥兹仍一马当先出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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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兹的主要空战技巧从二战的最后一次狗斗到在越南的首次空中遭遇，二十二年中基本维持不变。他最重视的两个字母——SA（Situation Awareness）即“态势感知”！这是超级飞行员需要培养出来的功夫：利用四维空间——三维空间加第四维的时间，观察、记忆并分析空战中敌我飞机的位置和潜在环境、势能的变化，并作出决策。常坐在奥兹F-4C后座的勒菲弗（Wlliam Lafever）记得一次任务是这样的：“我们右侧的二号僚机呼叫说有两架米格机在十点钟位置。奥兹说：‘我早瞧见了！’于是我们一个翻身转弯展开攻击，那两架米格立刻来个防御分离（defensive split），我们选定一架进行追击，与之展开激烈空战，上翻下滚各施出种种本领，火网交织杀得难解难分。这时另一架分离的米格飞回来了，我叫道：‘另一米格正在十二点钟位置正上方！’奥兹说：‘看到了！’他知道，他确实知道，他一边在鏖战中，一边早已留意到另一架米格的去向。这就是SA，这要怎么让别人去学呢？”
　　勒菲弗还记得另一次出击，他在另一位飞行员的后座，正被一架米格-17穷追，但很快那米格却被一架F-105D“雷公”（Thunderchief）一炮打得像支火炬般燃烧起来！这时耳机内传来奥兹的声音，勒菲弗忙四下张望，才发现在他下方足足距离一万英尺（3000米）处，与敌机狗斗中的奥兹正在连声喝彩：“好！打得真准！”那真是不但要手脚并用地驾驶飞机、开炮和敌人打仗，还要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临了嘴也不闲着，给队友加油喝采。“他这本事真令人难以置信，但他偏偏就知道空中正发生些什么事情。”勒菲弗补充说。

奥兹在态势感知方面仿佛有第六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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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兹自己曾说：“关键在于你能否把看见的许多飞机记下来，先在脑子中预判其动作，再按三维空间依据时间进行分析获得概念，这概念你必须在几秒钟内获得。这在空战中非常重要，因为要你小命儿的，正是那些你看不见的家伙”。
　　奥兹被调任第八联队的另一理由，据称是其前任自该联队成立十个月以来，只出过十来次任务，飞行员们都深怨领导无人。而奥兹却在刚报到那天便把自己排进飞行班表轮次。毕竟他已超过二十年没打过仗了，所以他先担任自己从前手下败将的僚机，并向他们挑战，好把自己带上路。勒菲弗认为，奥兹是越战中他所见过最伟大的战斗机领队。他说：“罗宾领队是真的在前边领路……他爱说：‘跟我上！弟兄们，今天我们六人一组出来，老实说可能有人会回不去，但我总会在上边领导你们的。’对我来讲，这才叫作领导。”

奥兹和F-4C Scat XXVII，这是他1966-67年参战时的座机，隶属第433“魔鬼的天使”中队

奥兹和F-4C Scat XXVII的维护人员们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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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兹曾因构想、设计并领导一项“砍刀行动”（Operation Bolo）而著名。那是一场空中伏击行动，随后又跟进了数日之任务，摧毁了整个越南十六架米格-21战斗机中的九架。米格机的确给美国空军造成了很大威胁，快速、灵活，配备重炮，在空中小巧无烟，当与又大又喷烟的F-4战斗机或F-105D战斗轰炸机对头飞来时，只能看见极其微小，非常不易辨别的一点儿黑影而已。此外，美国空军又被华盛顿所下达的规定限制住，遭遇敌机时只有有限的活动权限。如果要到河内去出一次任务，要飞什么航线、依照什么程序、飞多少架次，恐怕一名八岁的儿童也能预料得到了。
　　奥兹就利用这种所谓的“麦克纳玛拉任务”（Mac Namara mission）的限制规定，拟订出一项计谋，他计划把善于狗斗的“鬼怪”伪装成满载炸弹的F-105D，诱使高空的米格机进入埋伏。为此他的“鬼怪”们会挂载F-105的电子干扰吊舱，沿着常规航路飞行，飞行员们与地面的通讯也一如普通任务。
　　太平洋空军司令官小哈里斯将军（Gen. Hunter Harris Jr）看了奥兹这计划后根本置之不理，因他巴不得别跟这人发生一点儿关系，更不想和他的疯狂计划沾上一点边儿。可是无巧不成书，奥兹在菲律宾的一次鸡尾酒会上碰见了美国第七航空军司令莫迈耶将军（Gen. William W．Momyer），谈得他大感兴趣。莫氏立即命奥兹拟出一份详细计划来，其唯一条件是不直接攻击任何米格机基地。这无异是把要攻击的目标自相矛盾地列为禁区吗？
　　所以奥兹把计划做了一些调整：派出若干F-4仅在越南空军基地附近上空盘旋，以延误越南机回场降落。如果他们仍试图减速进场的话，那等于是一群活靶，自投罗网，因为米格机执行任务返航时油料快要烧光了（米格-21PF载油量有限）。
　　不过，1966年的12月2日是个黑色星期五，当天美国空军损失飞机五架，美海军损失三架，全都是被地空导弹和防空高射炮下来的。刚好一个月之后，奥兹率领第八联队机群执行“砍刀行动”第一部分，报了一箭之仇。这次任务规模极为庞大，美军出动的F-4C、F-104C、F-105D战斗机等就有九十六架，还加上加油机、KC-135电子干扰机、EB-66A和空中救援机等等，全部力量都在支援那仅仅十三分钟的空中狗斗：十二架F-4对十四架米格-21，正好击落一半敌机，而F-4却一架未损，其中一架米格机便是奥兹击落的。

在“砍刀行动”中，奥兹让F-4C挂上QCR-160电子干扰吊舱伪装成F-105D，吸引米格进行攻击

　　接着在四天后的任务中，两架F-4C密集编队，编得太紧了，被越南雷达看成一个目标，判读为一架无武装的RF-4C侦察机，于是越南便派出四架米格-21升空，意图轻易地将它扫荡掉。不料自不量力反而自取灭亡，被打下两架米格-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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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砍刀行动”之后两、三个月，越南空军仍感惊惧，没有任何一架飞机敢向美国空军挑战。但其复仇雪恨之心未减，驾驶米格-21PF和过时但仍高度灵活并加强武装后的米格-17F的飞行员——事实上已换上苏俄老大哥“顾问”——已开始向美机攻击，一名俄国飞行员声称他在1966年一年内，便击落了六架美机。
　　到1972年，美军战斗机开始反攻。美国海军干得不错，许多飞行员都曾接受当时新改进过的“神射手训练”（Top Gun Program）。然而美国空军飞行员们，却只能与越南空军打成平手——击落率是一比一，与二战初期在太平洋战场上的威风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奥兹完成第100次越战任务后，被战友们高高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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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奥兹在越南的纪录已是击落敌机四架，应该被送返回国。但有人坚持说，奥兹实际上已击落了第五架，却硬将战绩记在另一名飞行员头上。奥兹知道一旦击落敌机五架，便会立刻成为“越南王牌（Vietnam ace）”，并被强制从战斗中撤下来。因为空军不敢冒险，也承受不了发布一位王牌被击落的新闻，这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奥兹亦绝非贪功嗜杀之流，后座的勒菲弗回忆一次任务回航，途经越南最大战斗机基地——四周全布满地空导弹与高炮阵地的福安（Phuc Yen）机场。他们发现低空有四架米格-21PF编队，奥兹在无线电中呼叫勒菲弗：“我们如俯冲攻击下去，准会打它一两架下来！”但那样必须穿过整个高炮阵地，奥兹还是决定放过这些米格。

这是奥兹在乌汶的最后一次飞行，随后他就被调回美国了

奥兹和他的老伙计詹姆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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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出馊主意，要送奥兹再回越南，去看看美军飞行员总斗不过敌人是什么原因？谣传他在这次寻觅真相之旅中，又曾未经核准飞过几次战斗任务。回来后，他向上级报告说，空军飞行员们“哪能狗斗得过官样文章”！
　　他说的些话全不是高级将领们想听的。特别是他查出有些一心只想升官儿的飞行军官，到东南亚去的目的完全是要想领张入场证——飞满一百次任务门坎便可回国调升，渐入领导阶层。这些人有的是飞运输机的，有的是战略空军司令部（SAC）中毫无战斗机飞行时数的飞行员，他们哪能与有经验、技巧熟娴，就在自己基地门口作战的越南飞行员们狗斗呢？
　　奥兹也了解美国空军对空空导弹过于迷信，也许这与早期的F-4C连机炮也没有是有点关系吧。其实“麻雀”（Sparrow）和“响尾蛇”（Sidewinder）导弹都是糟透了的武器，在“砍刀行动”中，共发射了十八枚“麻雀”导弹，仅有一半被引导，十二枚“响尾蛇”中，只七枚被引导。
　　一位退伍军人在空军网络论坛上发表评论说：“我有一位在乌汶基地作战情报室工作的战友告诉我，一天当罗宾·奥兹出完任务回来，由于他的导弹发射不出去而失掉击落一架米格的机会。他冲入作战室，拿起电话筒便接西贡，这位战友说这是他毕生惟一的一次，亲耳听到一名小上校敢对着四颗星的上将吆喝咆哮。说也真灵，不久，便有了专门为F-4设计的导弹挂架了。”
　　奥兹从越南回来后，终于晋升为准将，但这也是他官运的顶峰，再也没获得什么重要的职务了。有人说，这完全要怪他豪饮的水平太高，出了名之故。这也有几分道理，因为在他退休多年之后的2001年7月里，在居住地科罗拉多州的气艇泉（Steamboat Springs, Colo.）因酒醉驾车被捕，不必惊讶，他照例精力旺盛地拒捕！但终于伏罪，判处缓刑一年，以七十九岁高龄需服小区服务劳役结案。

奥兹晋升准将时拍的标准照，没有小胡子都认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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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兹于1973年从空军退役——依他的说法，他是从一批“二次大战中从未飞过任务的中队长、大队长们领导的机关”里退休了。
　　罗宾·奥兹不幸因心脏病于2007年6月逝世，虽然再过一个月就是他九十三岁的生日，但他已经经历了千百人中少有的多采多姿的一生。

晚年的奥兹去博物馆看望老伙伴

2007年6月30日，美国空军给这位老兵举行了隆重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