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猪”——F-111B战斗机的故事

万磁王

无论飞行员想要什么……
　　到1967年中期，海军战斗机部队对F-111B的抵制达到了顶峰。退役海军少将肯尼斯•“皮特”•佩蒂格鲁（Kenneth“Pete”Pettigrew）回忆说，1966年秋季，他在米拉马（Miramar）海军航空站首次参加F-4“鬼怪”式战斗机的训练期间，曾听过关于F-111的简报。在演讲期间，制造商的一位代表告诉聚在一起的飞行员说，新式F-111B战机将会如何如何地棒，不过飞行教官们不断打断这位代表的话，并不断向飞行员们说：“这根本不是一架战斗机，让它下课！”最终，那位代表愤怒地离开了。根据佩蒂格鲁的说法，这位代表在离开之前原本打算喊上这么一句：“你们最好开始喜欢这架飞机，  因为你们很快就要飞它了！”

F-111B想象图

万磁王

　　在对F-111B不感兴趣的资深战斗机飞行员中，许多人在越南上空积累了丰富的战斗经验。尽管战争规划者们假定未来的空战是超视距的，但近距格斗能力已被实战证明是非常重要的。退役海军上校乔•布兰图斯（Joe  Brantuas）是第一批从越南战场回到米拉马海军航空站担任战术教官的人之一。布兰图斯是位个性鲜明且直言不讳的飞行员，他对这架新型喷气式战斗机不屑一顾，并声称“这架飞机涉及了很多政治因素，这是块压在每个人心里的石头，飞行员们不想要它。”飞行员们想要的是一架敏捷的战斗机，可用于近距格斗，而不是一架庞大的导弹卡车。

F-111B是在F-111机体基础上改进的，具有舰上起降能力的“导弹卡车”，这也正是美国海军最初所要求的。这幅照片摄于1969年，地点是美国航空航天局下属的艾姆斯（Ames）研究中心的一座风洞内

　　在F-111B漫长的研发周期中，始终有一伙试图让它下马的人，他们声称这架飞机不适合在航母上使用。然而，只要F-111B仍然是唯一能够挂载“不死鸟”导弹为舰队提供防空掩护的选项，海军将领们再不情愿也得支持这架飞机。
　　1967年末，格鲁曼公司提出了自己的可变后掠翼战斗机替代方案，这完全是针对海军的特殊要求而设计的，能够挂载“不死鸟”导弹和进行空战格斗。这一概念最终将发展成为F-14“雄猫”战斗机。

万磁王

买方提前反悔了
　　麦克纳马拉于1968年2月辞职，这就让备受争议的F-111项目在五角大楼失去了最强有力的推动者。此时，海军版F-111B的单价已经从预计的每架300万美元飙升至800万美元（相当于2018年的5900万美元）。海军高级军官们看到了下马他们从未想要过的东西的机会。1968年3月，他们在参议院军事委员会举行的听证会上对F-111B发起了最后一击。当委员会主席约翰•斯坦尼斯（John  Stennis）问到，换装新发动机是否会使F-111B被海军接受时，海军中将汤姆•康诺利（Tom  Connolly）尖锐地回答说：“参议员先生，就是把整个基督教世界的力量都加起来，也不可能让那架飞机成为我们想要的。”这一回应为F-14铺平了道路。在F-111B项目遇此挫折后不久，国会就拒绝为其批准进一步的资金。作为对康诺利中将的赞赏，F-14战斗机最终根据他的名字被赋予了“雄猫”（Tomcat）的绰号，这一点也得到了布兰图斯上校的确认——他与康诺利中将私交甚笃。相反，麦克纳马拉后来在接受采访时则声称，是海军破坏了F-111项目。

首架F-111B（BuNo 151970），出于缩短长度和改善视界的需要，F-111B的机鼻大大缩短

万磁王

　　作为一名年轻的维护主管，迈克•格伦（Mike  Glenn）总共负责过4架F-111B的维护工作，这些F-111B是被“借”给休斯飞机公司的，以便开展对“不死鸟”导弹的测试工作。后来，他还维护过在该公司进行试飞的早期型F-14战机。格伦对这两款尺寸庞大的飞机都进行了细致的观察。
　　格伦并不怯于表达自己的意见，他认为，海军本来可以明智地采购大约40架F-111B，并将其编成几支规模较小的编队，分配到航空母舰上执行舰队防空任务。“这将使格鲁曼公司有充足的时间来研发F-14战机”，他解释道，“‘雄猫’机队在服役之初也有不少问题，到制造最后一架F-111B时，格鲁曼公司和通用动力公司已经解决了这些问题。我可以告诉你，与早期的F-111B和F-14相比，F-111B的7号原型机已经可以围着我们早期型的F-14兜圈子了，而且前者航程更长、速度更快，且更易于维护。”

F-111B翼下挂载的“不死鸟”导弹

万磁王

　　罗伯特•库拉姆（Robert Coulam）在其著作《选择的错觉：F-111与武器采购改革问题》（Illusions of Choice: The  F-111 and the Problem of Weapons Acquisition  Reform）中曾深入分析过TFX项目，他写道：“与其他飞机相比，F-111B大幅提升了海军在舰队防空任务方面的能力。”库拉姆还写道，尽管海军部长保罗•伊格内修斯（Paul  Ignatius，1967-1968）认为F-111B存在技术问题，但他也认识到海军在这款飞机上存在“情绪化问题”。
　　在2003年的一次采访中，伊格内修斯对这架喷气式战斗机发表了这样一番评论：“我越是深入研究它，我就越能确信，这件事已经陷入了一种极端情绪化的状态：虽然没有那么好，但海军版的F-111B已被证明是一架优秀的飞机，可即使这样，海军仍然不想要它。”
　　为了让这架截击机下马而给出的一个理由是它被认为缺乏与航空母舰的“兼容性”，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在项目取消之前，这架飞机并没有在航母上测试过，而且根据库拉姆的说法，“在伊格内修斯部长的坚持下”，才在项目取消后在“珊瑚海”号航空母舰上进行了一次起降试验。

1968年7月，F-111B（BuNo 151974）从“珊瑚海”号航空母舰上起飞

万磁王

　　1968年夏，当第五架F-111B原型机进行上舰试验时，佩蒂格鲁正好就在“珊瑚海”号航空母舰上。令许多人感到惊讶的是，这架庞大的截击机顺利地完成了这次试验评估，没有出现什么重大问题。“它飞出了一条漂亮的进场航线，速度也不是那么地快，而且在飞行员全神贯注的驾驶下表现不错”，佩蒂格鲁这样说道。“人们对此感到非常高兴”，不过他很快补充说：“如果你所要做的一切仅仅是降落在航空母舰上……那么这架飞机确实不错。”
　　虽然海军不想要TFX项目的任何产物，但如果不是改变要求和研制“不死鸟”导弹造成的长期延误，那么时运不济的F-111B很可能会发展成为一款颇具战斗力的截击机。不幸的是，当第一架F-14战斗机交付海军后，他们便将剩下的F-111战斗机送进了飞机坟场。对此，格伦说：“看上去，海军似乎不希望让这两架飞机一起飞行，因为这样就能对它们进行比较。”
　　随着海军版F-111B的下马，空军在追求两大军种通用性方面所做出的全部妥协也都变成了徒劳之举。除此之外，当海军放弃计划购买的705架F-111B时，规模经济带来的优势也荡然无存了，这反过来又提高了空军版的采购价格。

1979年，在纽约的“超级实验室”（super  lab），美国空军的技术人员正使用一架F-111A的机身测试挂载在其翼下的制导炸弹

　　尽管早期的F-14在设计上有许多不成熟的地方，存在一些固有的问题，但美国海军还是强行让“雄猫”服役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数架F-14因为压气机失速而坠毁，但F-111B已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这一问题。F-14“雄猫”将成为格鲁曼公司“猫”系列战斗机中的绝唱（其最出名的是在1986年上映的电影《壮志凌云》中作为主角出场），并且远比它们取代的F-111B贵得多。不过，在对这两款喷气式战斗机进行了对比之后，马雷特认为下马F-111B是一个好主意，并认为F-14“是我所飞过的最好的全能型战斗机”。

万磁王

成为“土豚”
　　一些分析人士指出，海军在F-111项目上经历的一切可供准备装备F-35隐身战斗机的各大军种借鉴。F-111和F-35飞机有一点是相似的：在通过实战证明自身的能力之前，一大群批评者对其进行了严厉的批判。虽然美国海军从未接受过F-111，但美国空军却装备了500多架不同型号的F-111战斗机，包括战略轰炸型和电子战型。尽管F-111于1968年在东南亚参加战斗时表现不是太理想，但空军的F-111战机最终将发展成一款独特的攻击机。事实上，不同型号的“麦克纳马拉的飞机”服役了30多年，其改进型EF-111电子战飞机还在1998年被部署到了波斯湾地区。澳大利亚空军也购买了24架F-111C，这批飞机在2010年之前一直是澳空军的主力攻击飞机。

与美国海军不同，美国空军对其装备的对地攻击型F-111感到满意。在其约30年的服役生涯中，美国空军的“土豚”先后在越南、利比亚和伊拉克执行过战斗任务

　　美国空军和海军已经证明，在同一个机身上可以根据他们各自的不同需求进行调整，从而研制出不同的机型，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的F-4“鬼怪”就已经是这样了——这款飞机在海军中一直服役到20世纪80年代，在空军中更是服役到了  20世纪90年代。然而，正如几十年前五角大楼引入当时新颖的“负担得起的”联合通用战机的概念一样，这场争论还将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