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可去”──“黑鸟”们的无奈归宿

万磁王

作者：杰弗里•里切尔森（Jeffrey T. Richelson）
翻译：李昭辉
原文发表在2011年1月份出版的美国《空军》杂志（AIR FORCE Magazine）
来自空翼

　　译者注：本文原文发表在2011年1月份出版的美国《空军》杂志（AIR FORCE  Magazine）上，原作者是杰弗里•里切尔森（Jeffrey T. Richelson）。里切尔森是美国华盛顿特区国家安全档案馆（National  Security Archive）的高级研究员和顾问，并撰写过9本有关情报和军事专题的书籍。译文所配图片有改动。
　　“美国国会和美国空军花费了整整十年的时间去扯皮，只不过是为了决定传奇般的SR-71‘黑鸟’战略侦察机的最终命运。”

SR-71“黑鸟”战略侦察机常被用来搜集从古巴一直到中东和苏联等热点地区的情报。上面照片中显示的是一架正在起飞线上进行维护的SR-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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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概述
　　1967年5月31日，一场来势汹汹的暴风雨袭击了位于日本冲绳的嘉手纳空军基地（Kadena Air  Base）。这一天，美国中央情报局（CIA）航空侦察办公室的头头保罗•巴卡利斯（Paul  Bacalis）就在嘉手纳基地内。当时在飞机跑道上正好停着一架A-12“牛车”，巴卡利斯后来回忆过一位助手就这架飞机而向他询问的一个问题──“老大，您有什么想说的？”──以及他的回答：“起飞！”
　　然后，巴卡利斯亲眼目睹着这架飞机头朝着越南的方向飞了过去，并开始执行其第一次作战任务。不到一年的时间，1968年3月21日，负责对越南战争的相关情况进行侦察的任务就转到了美国空军的SR-71战略侦察机的身上。SR-71战略侦察机是洛克希德著名但却短命的A-12间谍飞机的军用衍生型号和继任者。在这一天，杰罗姆•奥马利少校（Maj.  Jerome F. O’Malley）和爱德华•佩恩上尉（Capt. Edward D.  Payne）驾机从嘉手纳空军基地起飞了，他们将在越南北方上空执行一次为期5个小时的任务。

一架隶属于第9战略侦察联队（9th Strategic Reconnaissance  Wing）的“黑鸟”，其刚刚执行完一次任务，正在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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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A-12“牛车”一样，SR-71“黑鸟”也是一款技术上的巅峰之作──“黑鸟”能够在85000英尺（约25900米）以上的高空以超过2100英里/小时（约3380千米/小时，相当于940米/秒）的速度飞行。最重要的是，她可以安装各种传感器，包括两台分辨率可达9英寸（约0.23米）的“技术研究目标相机”（Technical  Objective Camera，TEOC）、一台可以配备黑白或红外胶片的“光学条形相机”（Optical Bar  Camera，OBC）或者成像雷达，后者即使在存在云层的情况下也能生成图像。这款飞机还可以携带信号截获设备来搜集雷达辐射信号。
　　尽管SR-71在亚洲开始了其职业生涯，但其触角却将逐渐覆盖全球──包括搜集位于美国后院的目标国家（古巴、尼加拉瓜）的情报，以及中东地区（包括在1973年的“赎罪日战争”期间及其战后评估，以及在1986年的“黄金峡谷”突袭行动之后侦察利比亚的贝尼纳机场）的情报。

SR-71拍摄的F-111轰炸效果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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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R-71的次要任务包括在东德、波兰和苏联的边界外进行侦察飞行，其中针对苏联的任务还包括生成苏联潜艇泊地的雷达图像。
　　截至1989年底，美国空军的SR-71“黑鸟”战略侦察机总共飞行了3551架次。不过，同样是从20世纪80年代后期开始，虽然SR-71仍然在全球范围内飞行，但她作为一种侦察平台而服役的日子已经变得屈指可数了。美国国会众议院情报常设委员会的一些主要的家伙们、美国空军参谋长拉里•韦尔奇将军（Gen.  Larry D. Welch）和预算审查委员会的莱奥•史密斯二世中将（Lt. Gen. Leo W. Smith Ⅱ）都对“黑鸟”的退役表示欢迎。

在驾驶SR-71飞完一次任务之后，地勤人员正在协助飞行员巴里•麦克凯恩少校（Maj. Barry  MacKean）完成后续工作。长期的“黑鸟”侦察任务招来了诸多反对者，他们攻击的目标之一就是成本太高，并认为卫星和其他侦察设备完全可以做到“黑鸟”所能做到的一切

　　主要的争论集中在维持“黑鸟”机队的庞大成本上──诸如飞行员、燃料、维护保障和相关的设施。在考虑到卫星和其他侦察机提供的侦察能力后，这款高性能飞机（“黑鸟”）所带来的好处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另外，五角大楼报告说，采用吸气式发动机的SR-71的后继机型已在研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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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情的支持者
　　退役“黑鸟”的压力在1988年得到了暂时的缓解，起因是美国海军大西洋舰队司令部司令李•巴格特海军上将（Adm. Lee Baggett  Jr.）希望SR-71能继续侦察苏联境内的科拉半岛，因为该半岛是苏联海军相当重要的一处基地。
　　巴格特海军上将把他的提案递交给了美军参谋长联席会议。参谋长联席会议同意向部署在英国皇家空军米登霍尔（Mildenhall）基地的SR-71侦察分队再提供为期一年的维持资金，不过对SR-71的支持者们来说，更令人高兴的消息是参议院拨款委员会也批准了再增加为期一年的对位于加利福尼亚州帕姆代尔市（Palmdale）和日本冲绳嘉手纳基地的SR-71相关地面设施的维持资金。
　　然而，这种“胜利”是短暂的。在1989年1月底之前，已经有专业刊物报道称，美国空军计划退役其整个“黑鸟”机队。

拍摄于1990年的照片，“黑鸟”的前座飞行员和后者侦察系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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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此，不乏有提出异议的人。在1989年的听证会上，约翰•格伦（John  Glenn，俄亥俄州民主党人）参议员向这一决定发起了挑战，他说他绝不会“仅仅因为成本问题而买账”，还列举了这款飞机的种种能力，并称美国空军的这一决定是“疯狂的”。
　　“黑鸟”造就了一大批忠实而又满怀热情的支持者，他们对这款飞机那独一无二的能力、极高的性能和充满特色的经典外观感到迷醉。然而，仅仅凭借激情是无法拯救这款飞机的：1990年3月6日，飞行员雷蒙德•伊尔丁中校（Lt.  Col. Raymond E. Yeilding）和侦察系统操作员约瑟夫•维达中校（Lt. Col. Joseph T.  Vida）从帕姆代尔驾驶着一架“黑鸟”起飞了，当时人们纷纷预计，这恐怕将是SR-71的“告别飞行”了。
　　68分钟之后，伊尔丁中校和维达中校降落在了弗吉尼亚州北部郊区的杜勒斯机场（Dulles  Airport），他们在这次飞行任务中创造了四项速度纪录，并在降落后将这架飞机交付给了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博物馆。

大卫•汉森空军下士（SSgt. David Hansen）正在引导一架SR-71滑出机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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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在1990年8月2日，也就是伊尔丁中校和维达中校在杜勒斯机场降落后不到6个月，伊拉克的“强人”萨达姆•侯赛因就在海湾地区出了一系列的“昏招”，这一切最终也导致他把自己的脑袋送进了刽子手的绞索里。
　　侯赛因下令让三个隶属于“共和国卫队”的师入侵了科威特，这直接引发了美国领导的一系列国际反应。紧随其后的是成建制的大批伊拉克军队的开进，与此同时多国部队方面也在开始准备发动空中和地面战役。

在一片雾气中，一架“黑鸟”从英国皇家空军米登霍尔基地起飞了。即使在多云的情况下，“黑鸟”搭载的相机也能够生成图像

　　爆发战争的可能性导致人们开始呼吁恢复SR-71的飞行。洛克希德公司“臭鼬工厂”（这座工厂就是SR-71那传奇般的研发场所）的头头本•里奇（Ben  Rich）联系了美国空军副参谋长约翰•迈克尔•洛（John Michael  Loh），并提议以1亿美元的价格组装3架飞机。里奇建议，这款超音速间谍飞机不仅能用来搜集情报，而且还能“用音爆去教训那帮混蛋”。约翰•迈克尔•洛把这一想法汇报给了国防部长理查德•切尼（Richard  B. Cheney），后者对此却不太感冒，他告诉约翰•迈克尔•洛说：“一旦我们让这款该死的飞机‘回来’，我们就再也无法让它‘出去’了。”
　　其他让“黑鸟”重新投入使用的声音来自参议院和军方。参议员罗伯特•博尔德（Robert C.  Byrd，西弗吉尼亚州民主党人）提出了“使用‘黑鸟’支援参加‘沙漠盾牌行动’的部队”的要求，结果杳无音信。即便是美国中央司令部司令诺曼•施瓦茨科普夫上将为此请愿也是徒劳无功──施瓦茨科普夫上将第一次提出这一要求时被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科林•鲍威尔将军拒绝了，第二次施瓦茨科普夫把这一请求转交给了国防部长切尼，可结果与第一次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
　　单凭一场海湾战争并不足以让SR-71被召回重新服役，甚至就连海湾战争结束后美国国防部对“黑鸟”没能参战表示惋惜也不行──战后美国国防部公布了一份名为《海湾战争的组织实施》（The  Conduct of the Persian Gulf  War）的文件，该文件称，在“沙漠盾牌行动”期间“SR-71战略侦察机……原本可以侦察部署有大量伊拉克部队的广阔区域”，而且在“沙漠风暴行动”期间该机“在评估轰炸毁伤效果和确定伊拉克武装力量的部署方面将是有价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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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飞机坟场”归来
　　在1994年，也就是在“黑鸟”进行了名义上的最后一次飞行将近4年之后，SR-71的支持者们挽救这款飞机的努力终于开始有了希望。
　　1994年2月3日，在洛克希德公司就SR-71重新服役的情况而召开了一场简短的发布会之后，五角大楼中负责航天和先进技术战略的主管吉尔•克林格（Gil  I.  Klinger）要求洛克希德公司就重新让“黑鸟”服役的成本问题进行研究，并在3月中旬提交结果。洛克希德公司提议，将3架翻新后的SR-71恢复到可运行的状态（这种“可运行的状态”只能持续12个月），以及一次为期30天的部署，总共需要花费7940万美元。

一架SR-71正在沿着起飞线滑行。众多忠实的支持者对SR-71独特的外观和性能赞叹不已：她能够在85000英尺（约25900米）以上的高空以超过2100英里/小时（约3380千米/小时，相当于940米/秒）的速度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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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博尔德和他的几位同僚的努力下，洛克希德公司得到了它想要的金额。博尔德和他的同僚们认为，在1990年，五角大楼提出的计划用来取代SR-71的机型“很难说完全是真的”。
　　博尔德和其他SR-71的支持者的努力在1995财年得到了回报：在这一年的国防部拨款法案中为“黑鸟”提供了1亿美元的资金，其中6000万美元用于将3架飞机恢复到可运行的状态。以上就是1994年7月15日五角大楼在研究后确定的成本估算。

黑鸟的飞行员座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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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方面的拨款与洛克希德公司的提议密切相关：预算案将给为期1年的运行和一次为期30天的部署提供资金，其中在为期30天的部署期间SR-71将进行10次作战飞行。
　　虽然缺少SR-71的替代机型是参议院的拨款者们决定让“黑鸟”项目重新焕发生机的一大因素，但另一大因素可能就是美国与朝鲜在后者的核计划上不断发生的冲突──五角大楼甚至研究过对朝鲜的宁边核反应堆发动打击的预案。
　　虽然美、朝双方最终没有爆发冲突，但从1995年1月5日开始，3架SR-71还是被恢复到了可运行的状态。然而，虽然美国国会可以强迫国防部和美国空军将“黑鸟”恢复到可运行的状态，但国会却无力强迫后两者实际使用这些飞机──或者是阻止后两者盘算着终止让“黑鸟”复活的计划。

在SR-71于1990年完成了其最后一次作战飞行之后，威廉•戴克曼中校（Lt. Col. William  Dyckman，左）和托马斯•贝加姆中校（Lt. Col. Thomas Bergam，右）正在并排从机舱中走出

　　美国空军空战司令部（Air Combat  Command）在1994年12月向国会提交的备忘录中指出，美国空军和五角大楼的领导层并不打算在1996财年或以后继续向维持“黑鸟”战略侦察机运行的项目划拨经费。另外，有报道称五角大楼正打算拨出500万美元用作该项目的终止经费。这份备忘录中还写到：“最近与空军参谋人员的讨论……表明，如果空军方面在本财政年度内表现出意在获得可部署的任务能力的‘令人信服的努力’，那么该项目在国会中的支持者们就会感到满意。”
　　在“黑鸟”重新投入使用1个月之后，空军参谋长罗纳德•福格曼将军（Gen. Ronald R.  Fogleman）在一张写给另外两名空军高级将领的手写便笺中写道：“我们将SR-71的重启视为一年一度的‘受国会指示而被迫采取的行动’，这一切应该终止，越快越好。”
　　然而，并没有出现福格曼将军所渴望的愿景──1995年4月份，国会方面为该项目划拨了更多的资金。
　　但是，尽管资金被划拨出去了，但这些资金在使用方面并没有得到参议院武装部队委员会的授权。而一旦某资金未得到参议院武装部队委员会的授权，那么是否可以使用这些资金将面临为期好几个月的法律上的争议。
　　1996年4月16日，根据美国国防部和美国空军总顾问的调查结果，空军方面下令立即停止所有SR-71战略侦察机的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