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格勃秘辛系列之一：开启核恐怖时代的夫妻

fengzhi2008

克格勃（KGB），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是1954年3月13日至1991年11月6日期间苏联的最高情报机构。自成立以来，它无数次与他的西方同行们斗智斗力，取得了另人瞩目的成就。它也是苏联对内实行高压统治的得力工具。在它所有行动中，它最成功的就是偷取美国原子弹的相关机密。

克格勃办公楼，一个曾经让千万苏联人胆寒的地方。
这一行动让冷战中的两个超级大国同时拥有毁灭整个地球的能力，世界进入了剑拔弩张的核恐怖时代。自由共享原子能知识的可能就此终结。这次行动也深远的影响了美国社会的发展：它显示美国公民可能被完全赤化，甚至为了他们的共产主义信仰而奋不顾身，死而后已。
这一切的源头来自一个美国科学家。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我们只知道KGB给他的代号：PERCY。KGB的文件显示：他现在仍然健在，并在美国自由地生活着。他是被一对夫妇策反为苏联卖命的。这对夫妇的假身份是：新西兰古董书籍销售商Kroger夫妇。
杰出的英雄，无耻的叛徒
Kroger夫妇的真名叫Morris Cohen和Lona Cohen。纽约人，1935年加入美国共产党。他们尽心尽力的为苏联的情报事业奉献了50年，换过许多身份，度过了传奇的一生。在苏联，他们被奉为杰出的英雄，在美国，他们被唾为无耻的叛徒。

苏联发行的Cohen夫妇纪念邮票。
丈夫Morris Cohen出身贫寒。父亲是来自苏联基辅（现在乌克兰首都）的移民，母亲来自苏联维尔纽斯（今立陶宛首都）。父母来到美国后以小生意维生。对于Morris来说，来自苏联的父母对他的政治理念有很大影响。Morris喜欢体育，他凭借着运动奖学金在哥伦比亚大学接受教育。大学期间，他系统的学习了共产主义思想。毕业后，他化名为Israel Pickett Altman，加入由苏联支持的国际纵队，参加了反对佛朗哥独裁统治的西班牙内战。
在战场上他作战勇猛。被机枪子弹射伤了腿，进入医院养伤。在这里，苏联情报机关看到了他对共产主义的忠诚并且拥有美国公民身份，于是招募了他，把他送到巴塞罗那的间谍学校进行培训。回到美国以后，他在1941年与他的高中同学Lona Theresa结婚。
妻子Lona本人也是一个狂热的共产主义分子。她出身一般，但长相姣好，在结婚前有两个人追求她。一位是个富裕的律师，另一位就是Morris Cohen。面对终身大事的选择，她没有参考父母朋友的意见，而是向共产党组织征求命令。姑娘自己偏向律师，她回忆道：“我告诉我的党内上级，我想我应该嫁给富裕的律师。因为他有很多钱，我可以偷来资助党的活动。但是，党代表告诉我，如果你嫁给那位富裕的律师，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的东西，过上幸福的生活。你就会忘掉党的事业。我回答我绝对不会这样做，但是他说不行，你应该嫁给那个穷小子，和他一起为党工作。”于是穷小子如愿以偿。
婚后第二年（1942），莫里斯被征参军参加欧洲战场的作战活动，3年后二战结束，他回到了美国。史料记载，Luna对从战场归来的丈夫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尽快与上级联系，组织很需要你。”Morris的回应：“好的。那你呢？”“党更需要你。”
不久后，Cohen夫妇在美国开始运行一个七人间谍小组。当时二战已经结束。小组在美国内部找出纳粹的残余支持分子，从美国的兵工厂偷盗军火，领导各地工人罢工。他们还成功地在战略情报局（即中央情报局前身）策反了一名工作人员，为苏联输送了大量情报，包括美国在战后寻找德国科学家去向以及美国援欧政策的底线。但他们最大的成就，还是与苏联原子弹间谍的出色合作。
夺取密中之密：“小男孩”的图纸
1942年，美国开始实“曼哈顿工程(Manhattan Project)”，历时3年，耗资20亿美元，研制出了原子弹。第一颗投入实战的原子弹（代号“小男孩”）是美国在1945年8月6日在广岛投放的。它和另一枚投放在长崎的原子弹（代号“胖子”）促成了日本的无条件投降。

“小男孩”原子弹
原子弹研究的场所有两个 : Lawrence Livermore 国家实验室和Los Alamos 国家实验室。
根据克格勃的情报，Morris在参加西班牙内战时，他国际纵队内的一名战友回到美国后到Los Alamos 国家实验室参加了原子弹的研制工作。克格勃指示Morris联系这名老战友，策反他为苏联卖命。两人在纽约曼哈顿区的亚历山大酒店会面。
“招募进行的非常顺利。”在一次采访中Morris回忆到：“我问他是不是在为（美国）政府工作，研制核弹。他没说话，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拿出一张纸，是餐厅的工作餐收据。还有他（这名工程师）的手迹：雷管研究部门，他默认了。我岔开话题，开始聊他的家人。他却却开始回忆起我们在西班牙的事。他说很可惜那场战争他们失败了，并说他对西班牙仍处在（佛朗哥的）独裁统治下表示痛心。他相信应该由共产党来控制政府。我说这只是一种不现实的想法罢了。他说他愿意为这种想法做任何事情。”
此后，通过这名工程师，Cohen夫妇又策反了多名美国核弹工程参与者。Morris的间谍小组有10个人，五个人是信息来源，三个是传递信息的人，两个是全局掌控的克格勃官员。妻子Lona多次与这5名信息来源见面。

Los Alamos 国家实验室的现貌
“我有一点慢性支气管炎”采访中Lona回忆到：“在Los Alamos有一个肺病康复中心。我在那里租了个房子，住了下来。我联系这几人的方式并不像电影里那样拿着半截粉笔四处乱画。（笑）在Los Alamos有一家工程师常去的小酒馆。酒馆的服务很不错，会将顾客没喝完的酒寄存在那里。他们如果要见我，就去酒馆喝酒。他们不会把酒全部喝完。会将半瓶酒留在酒馆里。由于他们是常客，酒馆把他们的酒放在很显眼的固定位置。我一进酒馆就能看得到。不同的酒代表的着不同的见面地点。而剩余酒的多少代表着见面的时间。”
“有一段时间，我们用这个系统来代表传递信息的内容。John Walker威士忌代表技术文件。而波旁酒代表他们要给我图纸。”
“也不是没有出过岔子。有一次我看到了一瓶规定意义之外的酒放在那个位置。我很着急。担心他们是不是在发出某种警告。后来才知道，一位年轻工程师在酒吧里碰到两个姑娘，他和一个姑娘喝完酒后急匆匆离开了。那瓶酒是那位被丢下的女伴独自喝酒喝剩下的。”
“我第一次见他们是在Los Alamos的一个广场上。与我们会面的工程师非常年轻。我很惊奇。他是我家老头的战友，但比我家老头看起来年轻多了”
“就是他给了我们‘小男孩’（美国在广岛投下的原子弹）的图纸。”
Morris在一旁补充道，这名科学家从来没有被怀疑，他现在仍在美国生活。
间谍行动不永远是一帆风顺的。有一次妻子Lona带着原子弹资料从Los Alasmos坐火车返家。她把资料藏在一个纸巾盒中，并在盒子最上方插一张纸巾作为伪装。她随身带着这个盒子，寸步不离。但在过检票口上车的时候。她觉得马上就能安全到家了，放松了心情。她把那个盒子给了检票员，让他帮着拿一下。Lona自己打开箱子找车票。找到车票过了检票口后，Lona走向火车。这时，她才想起来：那个至关重要的盒子还在那个检票员手上！她飞奔回去，正好碰到了那名好心的检票员：“女士，这是您的纸巾。”
不管怎样，他们的行动成功了。苏联得到了美国“小男孩”原子弹的详细技术参数和精确的图纸。1949年8月29日，苏联成功实验了第一颗原子弹。
金蝉脱壳
苏联核爆成功后，美国联邦调查局（FBI）怀疑有美国核知识泄漏到了东方。开始在国内追查苏联间谍活动。 FBI手中有一张王牌：薇欧娜（Venona）行动。所谓薇欧娜行动，是指美国特工是二战结束以来，对苏联驻纽约的领事馆的密码破译行动。通过这一行动，美国人可以了解所有苏联在美国进行的间谍活动。当然了，所有的间谍人员都是使用代号的，所以破译的密码通讯对间谍本身不造成威胁。但是，很多密电码的内容都是间谍活动的工作报告。所以凭借着对这些工作报告的深入分析，美国情报机关可以最终掌握这些间谍的真实身份。

FBI主楼。
FBI开始用在薇欧娜行动中掌握的情报追查苏联和间谍。他们盯上了Cohen夫妇。包围圈越来越小。Cohen夫妇的家里已经被秘密装上了窃听器，他俩住的楼下也开始有人盯梢。但是最终，这二人还是逃脱了。
“当时事情很紧急。我们的克格勃上线Yuri Sokolov直接来到了我们家。”Lona说道：“这很不安全，完全不符合（间谍行动的）规定。他进来了以后，（因为担心有窃听）一言不发，递过来一张纸，上面写着‘危险。速离境’我们并不想那样做。我们知道一旦离开美国就再也回不来了，而在铁幕那边（指苏联阵营）我们并没有认识人。于是写道‘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那也不去。’ Sokolov接过纸笔写道‘不走，你们会被逮捕，可能会被处决。立即离开，这是命令’我们没有选择了。”
Cohen夫妇离开美国，费尽周折，到达莫斯科。在那里，他们接受了荣誉。此后，他们重拾间谍生涯，去往在英国为苏联情报机构服务。这次，他们运气没那么好，被逮捕了。但是苏联政府把他们交换回国。此后，他们就在莫斯科附近的一个国营养老院里度过余生。两人于1992和1995年相继去世 。
他们被苏联政府成为英雄，被奖励“红旗勋章”和“人民友谊勋章”。但在美国，人们对这两人的形容只有一个词语：叛徒。

红旗勋章和人民友谊勋章
斯人已作古，是是非非俱往矣。只是他们自己的一段采访录音很耐人寻味。Cohen夫妇晚年被一个西方记者问到“现在你们见过苏联的统治体系了，你们是否后悔为苏联偷来了原子弹的秘密？”两人并没有展现出年轻时对共产主义理想的执着，而是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参考资料：
FBI、CIA、Wiki、Newyork Times、Russia National Archive files、US National Achieve files、BBC Documentary: The Strange Neighbou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