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鲸者——“后卫II”战役中的越南米格-21

万磁王

干扰屏障
　　经过九天的战斗后，北越米格终于在12月23日突破了零战绩，在和平省（Hoa Binh）上空击落一架F-4，当时该机正试图摧毁一个地空导弹阵地。
　　根据北越方面的记录，地空导弹部队到12月24日已经击落了18架B-52。任何国家的战斗机飞行员都为自己的战技骄傲，北越也不例外，他们希望自己能亲手击落B-52。
　　飞行员阮邓朗（Nguyen Dang  Rang）回忆道：“我们开始沉不住气，因为我们没能击落一架B-52。米格每天晚上都起飞，但每当我们接近轰炸机时，机载雷达都会被干扰。更糟糕的是轰炸机的护航力量比以前更强大了。”
　　“我们把护航战斗机看做多层篱笆，截击机必须穿透这些‘地雷阵’，如果不小心踩到，就会被炸得浑身碎骨。”
　　1972年圣诞节，美国停止了对北越的轰炸。北越空军利用这个时机召开空军司令部高级会议，寻找击落B-52的办法。所有最富经验的飞行员都到场，包括阮文谷（Nguyen  Van Coc）、阮日照（Nguyen Nhat Chieu），范玉麟（Pham Ngoc Lan）和范遵。

阮文谷，越南头号王牌飞行员，在越战击落9架美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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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已经意识到，所有的B-52都装备有8台干扰机，每当它们打开时就会干扰米格战斗机的雷达。北越空军也知道每架“鬼怪”都携带着用于攻击米格的空空导弹。

少量米格-21MF和精锐飞行员是北越空军在“后卫II”战役中拦截B-52的唯一筹码

　　一位出席会议的军官记录下了会议主席、空军航空兵司令陶庭练（Dao Dinh Luyen）发表的意见：“我们必须假设雷达在截击中要关机，只能目视攻击。这将消除干扰机的影响，这就是我们所能做的。”
　　“但仍然存在两个问题：首先，我们如何判断米格和B-52之间的距离；其次，飞行员如何在没有雷达的情况些接近轰炸机？飞行员们已经说过，他们可以在夜间看见200米外的物体，因为所有美国飞机亮着航行灯以避免相撞。”
　　“我们从俘虏的美国飞行员中搜集的情报已经证实，B-52尾部有七盏标准航行灯和两盏黄灯，左翼有两个红灯，右翼有两个绿灯。正如阮邓朗听说的，根据这些灯光，我们就能计算出米格和B-52之间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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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滴血
　　12月26日夜，美军出动了“后卫II”行动中数量最多的飞机轰炸河内。第921战斗机团的米格-21执行了6次B-52拦截任务。

12月26日美机对河内的轰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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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午10时，F-4开始攻击河内周围的地空导弹阵地。北越空军紧急起飞两架米格-21，由阮文创（Nguyen Van Sang）和裴清廉（Bui  Thanh Liem）驾驶作为“诱饵”爬升到高空，希望能把F-4吸引上来。
　　与此同时，陈越（Tran Viet）驾驶另一架米格起飞，沿1号公路低空飞向府里市（Phu  Ly）。这个战术奏效了，几乎所有24架护航F-4都转向了较高高度的两架米格，留下12架F-4战斗轰炸机。

越南米格-21飞行员

　　美国空军战斗机飞行员都渴望击落一架米格甚至成为王牌，这种欲望无法控制。阮文创回忆起这次交战：“我们驾驶米格在高空停留一段时间，然后地面管制员指挥陈越从低空向战斗轰炸机爬升，他在完成转弯前就看到了140度方向上的F-4战斗轰炸机。”
　　地面管制员在报告中补充道：“我们决定让陈越在爬升中向战斗机射击，此时我们知道陈越已经开启全加力。”
　　这种战术使米格进入了F-4的盲区，陈越跟在敌机编队后方大约4公里，处于同一高度。他瞄准最后一架“鬼怪”发射了导弹，随后看到一个黄色火球拖着黑色烟雾撞向地面爆炸开来，该机坠毁在和平省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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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举来袭
　　晚上20时30分，北越空军收到情报称美军即将进行大规模轰炸。城市探照灯照亮了天空，使米格飞行员更有机会在黑夜中发现B-52轰炸机。司令部远比平常作战时忙碌，工作人员疲于奔命，电话铃声此起彼伏。所有地空导弹和防空部队都已经准备就绪，米格飞行员坐在座舱内，渴望着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击落一架B-52，抑或是在考虑自己能否在战斗中幸存下来。
　　航空兵司令陶庭练扫视了一眼“天空”，也就是司令部内的大幅作战地图，看到美国飞机像一群苍蝇一样从地图角落向北越飞来，很快地图上的蓝黑小点越来越多了（黑点表示B-52，蓝点表示F-4）。
　　他能看到从泰国起飞的美国飞机是如何与B-52进行协调的，随后又加入了从“杨基站”（越南海岸附近的美国航母）起飞的海军飞机，分头飞向河内或海防。
　　北越空军知道面对数量庞大的侵略者，自己的夜间战斗机数量不足20架。北越空军也知道许多美机编队是佯攻机群，试图诱使米格过早起飞，并掩盖主要作战意图。北越空军发现一个20多架的B-52编队向海防飞去。
　　同时也有许多机群出现在夏和县（Ha Hoa）的西南部和东部。主雷达操作员黎铁雄（Le Thiet  Hung）与他的助手坐在一起，紧张地注视着雷达显示器上的光点，但仍无法判断敌人的确切目标。黎铁雄回忆道：“他们正在改变战术，河内上空遍布护航战斗机，但没有看到B-52的踪影。”
　　F-4都是双机编队，似乎在寻找任何敢于起飞的北越夜间战斗机。此时黎铁雄发现敌机准备进入轰炸航线的迹象，它们排成了直线，不断有飞机加入进来。原来F-4的目标不是米格，而是北越雷达站。
　　黎铁雄尖叫着：“发现第四队战斗轰炸机！”随后附近传来两声剧烈爆炸，好在没有击中雷达站。雷达还探测到一个中队的B-52中队正飞向老挝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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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遵
　　航空兵司令下达命令：“范遵紧急起飞后由木州（Moc Chau）站引导飞向拦截点。”范遵从安沛机场（Yen Bai）起飞后先向西而不是向南飞行，直到最后时刻才显露自己的意图：他将执行一次外围迂回攻击。这意味着相对于B-52的航线，他必须飞一个180度的弧线。
　　作战日志上记载：“我们发现让米格向西飞行不仅能避开美机的注意，而且能远离轰炸机的干扰。”
　　范遵以仪表飞行方式避免与地面管制站进行过多联系，严格按照预定航线飞行。河内司令部被告知这次出击有可能击落一架B-52，所以极为关注整个飞行计划，并严密注视这架米格的一举一动。
　　当部分B-52转弯并沿着6号公路飞向河内时，武春韶（Vu Xuan Thieu）驾驶另一架米格起飞。他在和平上空遭遇至少六架F-4，成功把这些敌机从范遵尾后引离，让他专注于攻击B-52。
　　飞到厚厚的云层上方，范遵驾驶着米格-21“红5040”号向西飞行，发现天空越来越暗。然后他转弯向南并开启自动驾驶仪，计算出自己位于河内以西约190公里处山罗省（Son  La）纳产（Na San）地区。

“红5040”号米格-21是一架PFM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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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收到了木州地面站的命令，在6000米高度向220度方向飞行。几分钟后他被告知，目标就位于左侧64公里处。
　　在范遵接近猎物时，B-52编队正遭遇一连串地空导弹的攻击。北越防空部队后来声称击落了两架轰炸机，其中一架坠毁在玉河村（Ngoc  Ha）。有三架米格紧急起飞冲入敌阵，不得不躲避失去引导的地空导弹和F-4的双重攻击。
　　同时在司令部，陶庭练盯着地图上的红点也就是米格战斗机的位置，他能看见范遵正慢慢接近B-52。此时陶庭练命令范遵加入对第三队轰炸机的攻击，因为这是数量最小的一个编队，负责和平省防空的四架米格对它们仍在紧咬不放。

佩戴Gsh-6A高空头盔的范遵

　　木州地面站随后命令范遵抛掉副油箱向南飞行，他被引导到030航向，距离目标29公里。
　　他非常隐蔽地接近毫无察觉的巨型轰炸机，打破了无线电静默通知指挥官已经瞄准目标。雷达操作员黎铁雄回答道：“目标在你右边，左边是‘黑乌鸦’（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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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鲸者
　　对于范遵来说，整个B-52中队似乎都处于静止状态，大量F-4在轰炸机周围飞行，至少有20架。指挥官命令范遵“越过篱笆”，避开F-4并击落B-52。
　　此时目标在前方不到19公里，范遵可以分辨出轰炸机和护航战斗机的不同航行灯。然后他看到前方出现了B-52的两盏红色航行灯，于是就跟了上去。
　　地面站确认双方距离19公里后引导范遵飞向轰炸机。他操纵米格稍稍向右，又看到了轰炸机的蓝色航行灯。
　　在7900米高度，米格-21的巡航速度并不比B-52快很多，所以范遵必须加快速度，但问题是加力会在黑暗中点亮尾喷管，警告美机自己的存在。于是他决定还是悄悄赶上轰炸机。
　　在没有任何警告的情况下，两条蓝色光线划过米格，这是导弹！他被发现了！他知道已无法偷袭轰炸机，所以开启加力向目标扑去。
　　突然间他感到天空中的F-4都在飞向自己，现在距离轰炸机只有3公里，他知道在接近目标的过程中，每一秒都可能是自己的最后一秒。
　　当他接近到足以发起攻击的距离时仍在加速，加力火焰照亮了周围的天空。他知道美国人现在害怕向他发射导弹，因为会击中自己的轰炸机，通过他们还要一段时间才能追上米格进行机炮攻击。
　　他接近1650米……1500米……1300米……1150米……然后1000米，已经能看到黑暗中的B-52了。他既兴奋又紧张地发射了两枚导弹，接着又发射了两枚，就立即冲到2750米。范遵抬头看去，发现“天空中出现了一个燃烧的黑色物体”，于是兴高采烈地报告说：“四零，任务结束，大火球，大火球。”最后他顺利降落。

牛魔王米格-21MF封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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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北越空军十分重视击落B-52，在1964年至1975年期间一再重复着这种夜间截击任务。1972年12月的“后卫II”战役已被美国空军视为一个通过空中力量选择性轰炸来摧毁敌人的经典战例，不仅被收入军事教科书，还被看作是1999年北约轰炸南斯拉夫的前兆。美军在行动中出动了714架次B-52、830架次美国空军战术飞机和386架次的美国海军和陆战队飞机，作为回应，北越发射了1293枚地空导弹。

1972年12月19日被高炮击落的B-52残骸，至今仍保存在河内友捷湖（Huu Tiep）

　　北越空军在“后卫”战役中对B-52实施了卓有成效的截击，战后美国承认损失B-52战略轰炸机27架(越南称击落34架)，损失战斗机10架(越南称击落47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