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檀香山短暂放飞自我后,我们在太平洋上西行,远远落后于时间表。航母飞行作业要求迎风航行,这可能要求航母转向180度反向航行,因此飞行作业在我们前往菲律宾群岛时一直受到限制。但即便这样,“雄猫”中队还是在夏威夷西部就开始了警戒任务。
5分钟警戒的雄猫
正常警戒任务要持续四小时,一开始你要穿戴飞行装备并在15分钟警戒(Alert15)的前两个小时待在准备室,这意味着你在接到紧急起飞命令在15分钟内升空。两小时后你要登上5分钟警戒(Alert5)飞机并在座舱中枯坐两小时。5分钟警戒飞机就停放在弹射器附近,接到命令后能在5分钟内升空。当你坐在警戒飞机里,放下头盔遮光镜后很容易昏昏欲睡,突然被机务长的猛烈敲击惊醒,原来警报已经发出了。
与机务长的合影
放下座舱盖,启动发动机,获得最终惯导导航点,解开链条和轮档,滑行到弹射器上,这一切都要在三到四分钟内完成。接到起飞命令后五分钟内,你已经脱离弹射器并加速飞向一个未知目标。想象一下在五分钟内弹射一架大猫,不可能有比这更匆忙的事情!通常你不知道为什么被弹射,有时是为了识别船只,但一般是拦截包括苏联“熊”和“獾”轰炸机在内的不明飞机。苏联人会在距离航母战斗群数百公里的地方拦截并被连续驱离,直到离开该海域,远离航空母舰。
驱离熊大妈 我们在夜间抵达菲律宾苏比克湾,在我醒来之前,菲律宾工人已经登上航母并开始维修右舷发生碰撞的地方。我们在那里呆了两个星期,飞到库比角海军航空站,和克拉克空军基地的空军飞机一起训练,并做了进行夜间FCLP以维持着舰技能。
离开菲律宾时我们仍远远落后于时间表,因此取消了前往新加坡和泰国的计划,直接前往北阿拉伯海。“中途岛”号不能越过特定纬度线以南,除非我们出现在这根纬度线以北。
北阿拉伯海
我们现在是北阿拉伯海的值班航母,花了几个星期的时间来完成一个非常详尽的飞行计划表。由于我们在第4季度后半段时间都将停泊在港口,所以现在我们有大把燃油。大部分飞行都涉及拦截伊朗飞机并检查/拍摄过境船只,苏联飞机偶尔会出现来监视我们,为我们提供一些更高调驱离任务的目标。
拦截苏联熊式巡逻机 我们还上岸访问了阿曼空军,他们装备的是霍克“猎人”和“美洲虎”,飞行员是英国人,他们像了解自己的手背一样了解这个国家。他们喜欢飞得很低,无论你飞到多低,无论你飞在平地上空还是峡谷中,他们总是低于你。与他们一起飞行真是太刺激了。
阿曼空军的猎人战斗机 1983年10月21日我们告别了北阿拉伯海,开始向东南方向的澳大利亚珀斯航行。10月23日没有飞行,我们在准备室参加了一次全体军官会议(AOM),突然间航母开始严重倾侧,这意味着我们正在急转弯。所有人面面相觑,每个人都知道有事情发生了。5分钟内,舰长在广播中宣布黎巴嫩贝鲁特的美国海军陆战队营房刚刚被炸,我们被命令返回北阿拉伯海。
需要提一下的是,80年代初的通讯效率远不能今天相比,没有互联网,没有电子邮件,没有手机,也没有个人电脑,普通邮件寄回家的时间大约是一个月。在港口,你可以拨打国际长途电话,但费用非常昂贵。在菲律宾有一座小楼,里面装满了电话亭,你把电话号码给店员,然分到一个电话亭,最终电话铃响了,你才可以拿起话筒通话。此外航母上没有CNN,来自家乡的消息也非常有限,所以我们很少知道世界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因此随着时间的推移,由于缺乏外部信息和持续不断的战斗准备,你几乎感觉正处于战争边缘。在冷战期间,任何战争都可能快速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
我们很快回到北阿拉伯海。人们普遍认为军营爆炸事件是伊朗煽动的,因此迅速规划了对伊朗的打击任务,我们开始对整个打击任务进行演练。11月1日,我们听到了另一次“全舰战备部署,这不是演习”的广播。四号主机房爆炸,火灾持续数小时,最终被扑灭,但导致6名船员死亡和35人受伤。这次为期七个半月的“游轮度假”已经成成一次非常令人沮丧的经历。
最终事情回归正轨,但我们在北阿拉伯海的部署仍看不到尽头。在军营爆炸后在可预见的将来,北阿拉伯海又要常驻航母了。由于我们在这里待了太多天,在4季度初就差不多用光了大部分燃料分配,舰载机飞行面临窘境,这让联队长最终决定裁剪飞行天书,仅维持必要的夜间飞行训练,让飞行员维持每隔7天就要进行的夜间着舰训练。
这段时间里唯一的亮点是“啤酒日!”一般来说航母上不提供酒精饮料,但是如果航母在海上连续航行了45天,那么这天就是啤酒日。这显然是一个不需要飞行的日子!航母上每个人都可以分到两瓶啤酒。在这种苦闷的日子里,机组人员至少还能在飞行时离开航母几个小时,可怜的水手们就只能一直待着航母上。
第二个“啤酒日”没有那么令人激动,因为我们已经在海上漂泊了90天,变得非常沮丧。终于在圣诞节后的某个时候,开始流传起“中途岛”号会来解救我们的留言,最终流言成真。如果我们早几天被允许离开北阿拉伯海,我们本可在泰国或新加坡停靠港口打电话,但正如我们来时那样,我们被禁止越过那条神奇纬度线以南,除非“中途岛”号出现在它的北面。
漫漫回乡路
当我们站在飞行甲板上第二次经过新加坡时也没有停靠,我们只能向这座城市挥手致意。第二天早上,我们向南绕了一点路穿越赤道,然后驶向北方。在上午穿越赤道的仪式上,我们这些“蝌蚪”们终于成长为“老水手”。
我们在菲律宾短停,然后向东前往珍珠港。我们在航母高速向东航行中见缝插针地进行夜间飞行。靠近夏威夷时,我们终于恢复了5/15分钟警戒任务。在夏威夷,我们接上“老虎巡航”成员,这些家属们被允许一同搭乘航母返回圣地亚哥。
我非常幸运,爸爸在“老虎巡航”中和我待了一周。他是二战海军退伍军人,在太平洋战区驾驶B-24“解放者”,他在海军的4年服役中曾经乘坐过一艘军舰从圣地亚哥前往夏威夷,这次“老虎巡航”让他终于完成了从夏威夷到圣地亚哥的返程之旅。
在前往圣地亚哥的一周时间里,“老虎”们的时间表被排得满满的。舰载机联队为他们进行了一次航展,他们还能参观航母的所有部分。在“突击者”号抵达圣地亚哥的前一天,舰载机中队飞往各自海军航空站,在米拉马的跑道上空完成全中队通场后,我们依次脱离,做了很长一段时间里的首次岸上降落,回家的感觉真棒。
老虎巡航 第二天早上,当“突击者”号停靠北岛海军航空站码头后,全体船员和“老虎”们离舰。我们将在七个半月后如期返回,巡航结束了,我幸存了下来!
战斗机德比
轮换期又开始了,老机组开始离开中队执行岸上任务,菜鸟机组开始从补充航空中队抵达中队。在我们回家后不久,我被告知中队长和作战官已经选中两个机组参加Topgun火力投射课程,我将成为其中一名飞行员。参加这次Topgun课程前,我对“雄猫”已经感到非常自信,可以直面挑战,这真是梦想成真!
结束Topgun的课程后,剩余时间就和在VF-24中队的首次轮换期差不多。另一次的“红旗”演习,另一次的“机炮分遣”(这次是在埃尔森特罗海军航空设施),再次来到法伦和尤马航空站参加战斗机飞行战备项目(FARP)和战斗机德比。
战斗机德比是西海岸所有F-14中队之间的年度比赛,每个中队都会在一年中的某个时间被部署到尤马,在尤马以东的仪表训练场内训练。所有训练任务都是两架F-14战斗机对抗四架Topgun假想敌飞机外加一架试图从后方潜入的飞机。
VF-24已为战斗机德比进行了精心准备,根据空域、威胁及对方预期战术制定了战术。我是最先出战的双机小队的长机,我们加速到大约1.1马赫开始截击,RIO做得很出色,发现对方正在使用钳形战术并察觉了试图从后方潜入的飞机。在前半球射击中,我们干掉了对方两架长机后掠过对方僚机飞到训练场东南角,减速,交叉转弯迎向正在追赶我们的僚机们,试图用雷达和肉眼重新发现它们。当然,体形微小的假想敌目视跟踪F-14不成问题,因为我们尺寸巨大,被假想敌飞行员戏称为“铝制乌云”。
“铝制乌云”
我们立刻开始加速,当重新发现对方时,其中一架正向我横滚转弯,另一架正飞向我的僚机。我们立即开始防御转弯,同时了个花招使我击落了咬住僚机的假想敌,不久后僚机也击落了正在攻击我的假想敌。我们立即向西方脱离,很快耳机中传来“停止交战”的命令。
我们返回尤马,降落并对两架F-14进行过度应力检查。我们小队表现完美,在击落4架假想敌的同时自身无一被击落,还发现了潜入飞机。中队的其他小队也表现出色,我们的战术奏效了。最终“战斗叛徒”中队成为1984年战斗机德比的冠军!
VF-24的战斗机德比奖杯
发动机爆炸
1984年10月,我们在圣地亚哥附近的警戒区进行下午飞行训练的准备,我已经不记得具体任务了,只记得我是“雄猫”小队的长机。
我们从米拉马24号左跑道起飞,VF-24中队从不做双机密集编队起飞,僚机一般在长机开始滑跑后10秒钟滑出,我在跑道左侧,僚机在右侧。我开启最小加力,达到135节(250公里/小时)时缓缓拉杆,突然机身右侧传来巨大的轰隆声,飞机立即开始向右偏,我踩左舵把飞机保持在跑道上,同时继续慢慢拉起飞机。
在拉起中我加大油门,并仔细观察迎角表,保持在14个单位以下。在F-14服役早期,曾发生过因发动机故障导致左右大推力不对称,飞机进入更高迎角而坠毁的事故。早期F-14的另一个问题是发动机非包容性事故,曾有飞机因发动机爆炸解体而遭受严重损坏,让机组不得不弹射。幸运的是现在每台TF30发动机都被装在一个500千克重的钛机匣中,以防万一。
为了防止平面尾旋,F-14还增加了发动机失速警告系统,其中包括挡风玻璃两侧闪烁的琥珀色灯光,以及反复发出的“右发动机失速”声音警告。这个声音警告在轰隆一声后立即响起,而且没完没了!以至于我都无法和RIO以及空管进行正常无线电通话。
我飞离机场来到海面上时,僚机赶了上来。最终我们提高无线电通话音量,能够听清彼此和空管说话了。我们绕回东边,向米拉马做了一个单发进近。滑回停机坪关闭剩下那台发动机后,我下机查看了右发加力燃烧室,里面充满了破损的涡轮叶片,我现在最大的遗憾是没有拿几片作为纪念品。僚机降落后,我们对这次短暂的飞机进行了总结,他们告诉我们,当发动机爆炸时,喷出的巨大烟雾暂时遮蔽了我的飞机。我又一次死里逃生了。
F-14A因发动机故障而坠机的例子比比皆是
Topgun教官
接下来中队将要被部署到“小鹰”号(CV-63)航母参加巡航,很快我们又开始忙于上舰训练。中队长给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我刚刚结束了在VF-24的三年服役期,Topgun邀请我去担任教官,但不幸的是中队长回绝了他们,他需要我参加“小鹰”号的这次巡航,因为有中队LSO退役前往航空公司任职。
这意味当巡航结束时,无法保证我仍可获得去Topgun任职的机会,这让我有些失望。但但如果我不去Topgun,就没有比VF-24更好的地方了,我现在担任飞行员教官和中队LSO,过得很快活。
这次巡航结束后不久,我们彻底改造了机库中的中队准备室。因为好莱坞决定拍摄一部关于Topgun的电影,他们相中了中队准备室,准备用来拍摄影片开头的教室场景。好莱坞霸占准备室大约一个星期,他们用巨大的聚光灯照在窗户上,把烟雾从机器喷到房间里,汤姆•克鲁斯、安东尼•爱德华兹、方•基默和其他演员忙着拍摄各自的镜头,我们在拍摄间隙四处游荡。亲眼见证《壮志凌云》电影的拍摄很有趣,但不幸的是我们太忙了没法好好欣赏。
大概就是这一幕
在“战斗叛徒”中队的最后日子
我们按计划结束了巡航,“小鹰”号是一艘更好的航母,更大的飞行甲板使F-14的操作比在“突击者”号更容易。除夏威夷和菲律宾外,我们还去了两个额外的港口——肯尼亚蒙巴萨和斯里兰卡科伦坡。
幸运的是这次巡航没有啤酒日,当我们在返回途中经过菲律宾时,我们获得了TopHook奖,因为VF-24“战斗叛徒”中队在巡航中具有最佳的着舰表现。我们一位部门主管获得了个人TopHook奖,我被评为舰载联队的十大杰出飞行员之一。最后,我还收到消息说在返回米拉马后我将进入Topgun。
离开VF-24令我苦乐参半,这可能是我生命中最令人兴奋和最有趣的时刻,作为一名年轻的初级军官(JO)在米拉马驾驶“雄猫”战斗机,在航母上着舰与起飞,都是无与伦比的经历。当时中队士气高昂,大多数飞行员都是单身汉,我们找到了很多乐子,我们计划的活动、出演的短剧、制作的视频都是绝对搞笑的。当其他中队的飞行员都踊跃报名参加我们中队活动和派对时,你就知道自己来对了地方。
VF-24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但现在是时候继续前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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