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由“空战王牌竞赛”引发的悲剧

万磁王

作者：约翰•布鲁宁（John R. Bruning）
翻译：李昭辉
原文发表在2020年6/7月刊的美国《空天》（AIR & SPACE）杂志
来自空军之翼

　　译者注：本文原文发表在2020年6/7月刊的美国《空天》（AIR &  SPACE）杂志上，原作者是约翰•布鲁宁（John R. Bruning）。译文所配图片有改动。
　　“对于二战期间在太平洋上空飞P-38战斗机的某些飞行员而言，责任感与野心之间的界限开始变得模糊了。”

在莱特湾和吕宋岛战役期间，美国陆航第475战斗机大队及其指挥官查尔斯•麦克唐纳（Charles  MacDonald）驾驶着他们的P-38战斗机击落了数百架敌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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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2年7月，当乔治•肯尼（George  Kenney）将军接过美国陆航第5航空队的指挥权时，他所接手的是一个“烂摊子”——就像他后来所写的那样。在西南太平洋战区，所使用的飞机（以及零件和燃料）很难运抵。第5航空队装备的主力驱逐机是贝尔公司的P-39“飞蛇”，该机根本比不上日本的零式战斗机。幸运的是，肯尼将军知道解决他所面临的问题的答案很快就会出现，那就是洛克希德公司研制的P-38“闪电”式战斗机。
　　为了提振士气，肯尼邀请一战时期的美军王牌飞行员埃迪•里肯巴克（Eddie  Rickenbacker，此人当时应美国陆军部的要求而前往西南太平洋战区）给他的士兵们发表一番鼓舞人心的讲话。里肯巴克讲述了他在1918年如何与冯•里希特霍芬的“飞行的马戏团”进行战斗的故事，并深深地吸引了肯尼的手下；而肯尼则从里肯巴克所讲的故事中得到了启发，他向第5航空队的飞行员们发起了挑战：打破里肯巴克获得的击落26架敌机的纪录。这一大胆的想法最终导致了战时新闻中最受关注的故事之一，那就是肯尼和他的手下们开展的那场“空战王牌竞赛”。

历经千辛万苦后终于抵达西南太平洋战区的埃迪•里肯巴克——他搭乘的B-17轰炸机在飞行途中坠毁，他在海上漂流了22天并生还。照片所示为这位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的美军王牌正在向官兵们发表一番激动人心的讲话，正是他的这些演讲引发了后来的那场“空战王牌竞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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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2年时的第5航空队说是一群“残兵败将”毫不为过：他们被日军击溃，并被赶出了菲律宾，然后又被击溃，并且又被赶出了荷属东印度群岛。在新几内亚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然而，到了1944年，经过两年的战斗，盟军的空中力量控制了通往新几内亚的海路，日军已经无法支援他们在岛上的部队。日本部署在新几内亚地区的航空兵部队也所剩无几，出击次数亦大为减少。
　　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将军渴望尽快结束新几内亚战役，根据他最初的计划，盟军要谨慎地“蛙跳”到菲律宾群岛南部的棉兰老岛，而驻扎在摩罗泰岛和比亚克岛上的战斗机部队可以很好地为盟军提供空中掩护。然而，麦克阿瑟的部队最终没有登上棉兰老岛，而是在菲律宾群岛中部的莱特岛登陆了。由于莱特岛位于P-38战斗机的航程之外，因此由美国海军掩护了这次登陆作战。经过一个星期的激烈海空战斗（在此期间日军首次出动了“神风敢死队”的自杀式飞机），美国海军的舰队已无法继续驻守，并“无限期”地保护莱特岛滩头阵地。
　　于是，少数美国陆航飞行员被派往塔克洛班（Tacloban）地区半完工的简易机场，塔克洛班是美军位于莱特岛东北角的一处小小的立足点，周围遍布着日军占据的岛屿和约200座敌人的机场。派往塔克洛班机场的陆航飞行员的任务是保卫这座简易机场和卸载补给品的货船，并尽可能地帮助美军部队杀开通向莱特岛纵深的道路。
　　每天晚上，日军的来袭者都会前来骚扰这座简易机场，此时，美军会从帐篷里冲出来，冲进狭长的战壕，并在充满泥泞的散兵坑里度过好几个小时。从早上八点一直到午夜，工兵们一直在努力地改良跑道。他们能够铺设几百英尺长的马斯顿垫（Marston  Matting，这是一种穿孔的钢板，因为首次应用在北卡罗莱纳州的马斯顿镇而得名），但连续不断的降雨使机场的其余部分变成了一片泥淖，以至于飞行事故频发，搞得难以收拾。

马斯顿垫，这是一种穿孔的标准化钢板，专门用于快速修建临时机场和登陆场。一块标准的马斯顿垫长度为10英尺（约3.05米），宽15英寸（约38厘米），上面开有87个孔，重量为66磅（约30千克）。马斯顿垫的两端都有沟槽可以互锁，安装非常方便，一个人使用简单的工具就可以完成

　　在派驻到塔克洛班机场的飞行员当中，就有第5航空队击落数量最多的王牌——来自威斯康星州白杨树镇（这是一个人口只有约300人的小镇）的理查德•伊拉•邦格（Richard  Ira  Bong）少校。他的飞行员战友们发现，邦格少校几乎不怎么抛头露面，可一旦跨入P-38战斗机的座舱，原先那个农场男孩就消失不见了，这位刚直的勇士瞬间化身为一个狂野的家伙：他变得变幻莫测、充满直觉且自由奔放；他不再内向，而是变得凶猛好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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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是在塔克洛班机场，也出现了第5航空队战果排名第二的王牌：汤米•迈克盖尔（Tommy  McGuire）少校。迈克盖尔少校是新泽西人，他在美国深南部的州长大。迈克盖尔少校不太容易相处，他防备心强，爱挑刺儿，并产生了一种优越感，或许这可以掩盖他当年在学校遭受欺凌时所产生的不安全感。

汤米•迈克盖尔少校给他那架P-38战斗机起名为“矮墩墩”（Pudgy），这是他妻子在上大学时的昵称。由于一心想着击落敌机，因此他会亲自校准中队里每架飞机上的航炮和航空机枪，尽管这项任务通常是由地勤人员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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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美军第5航空队来说，1944年11月2日这一天是在一场噩梦般的混乱中度过的：来自五个不同飞行中队的飞行员们挤在塔克洛班机场的一条可用跑道上，以便起飞和降落，同时日军则继续进行着他们那种“打了就跑”的骚扰活动。随着第475战斗机大队的一部分兵力抵达塔克洛班机场，进一步加剧了混乱的情况。第475战斗机大队的这部分兵力只是暂时留在塔克洛班，然后将前往莱特岛东岸杜拉格（Dulag）地区那潮湿的简易机场。一支日军的补给船队正驶入莱特岛中西部的奥尔莫克（Ormoc）湾，它们得到了将近一百架日军战斗机的掩护。日美两军的飞机在日军船队上空爆发了激烈的战斗，空战范围几乎遍及了整个莱特岛，与此同时，日军也对塔克洛班简易机场和附近的美军航运活动发动了多次突袭。
　　人们像是进入了一个充斥着痛苦时刻的万花筒，伴随着在塔克洛班机场和奥尔莫克湾中发生着的激烈战斗，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日军不断向其守卫莱特岛北部的军队派出补给船队。天气也变得更加糟糕了，杜拉格附近的其他机场近乎瘫痪。因为排水不畅，每次季风席卷莱特岛时，跑道上就会积水泛滥。尽管如此，肯尼将军还是继续推动着第475战斗机大队靠前部署：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中，第475战斗机大队的飞机和飞行员陆续涌入了莱特岛。
　　1944年11月3日，邦格少校、迈克盖尔少校和杰拉尔德•约翰逊（Gerald  Johnson）中校飞赴奥尔莫克湾，以寻歼敌军。情报称，另一支日军船队已经卸下了补给品。他们没有看到任何船只，但他们确实发现了一支10英里（约16千米）长的车队，这支车队从奥尔莫克湾延伸出来，朝着卡里加拉（Carigara）湾驶去。

王牌飞行员杰拉尔德•约翰逊（左）与记者李•范•阿塔（Lee van Atta，中）和轰炸机飞行队长迪克•埃利斯（Dick  Ellis）在一起合影留念。范•阿塔是报道这场“空战王牌竞赛”的主要记者之一，他原本计划协助顶级王牌理查德•邦格少校撰写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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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邦格、迈克盖尔和约翰逊所在的中队立刻滚转机身朝着日军车队扑了过去，并逮住了一长串被两边的沼泽地陷在路上的卡车。美军飞行员们毫不留情地把地上的日军扫射了个遍，日军士兵纷纷从卡车中钻出来并试图寻找掩护。迈克盖尔少校驾机从日军车队上方掠过，并亲眼目睹他射出的航炮炮弹击中了好几辆车，这些车辆被炸毁，并将日本兵的尸体高高地抛向空中。
　　邦格、迈克盖尔和约翰逊的中队绕了个圈子又飞了回来，这一次他们径直对树木进行了扫射。绝望的日本兵用步枪和轻机枪向美军飞机射击，他们使用被摧毁的卡车残骸和弹药箱作为射击阵地。数以百计的日本兵被打死，在战场上尸横遍野。大多数美军飞行员此时差不多已经打光了弹药，因此他们在燃烧的日军车队上方进行了重新编队。他们摧毁了30辆卡车和2辆轻型坦克。后来的情报报告确认，该中队击毙或杀伤了2400名日军，几乎相当于一整支步兵联队。
　　在美军这支P-38战机编队撤离该地区之前，两架日军的“隼”式战斗机突然冲进了美军的编队，并射出了一串串曳光弹。正当美军飞行员分散规避这两架Ki-43时，飞行员鲍勃•贝茨（Bob  Bates）的座机被日机的突然攻击命中了，他的P-38燃烧了起来，并坠入了下方的丛林。中队里其余的飞机顺利返航，并降落在了塔克洛班机场。
　　当他们落地后，迈克盖尔少校才意识到他一直坐在血泊中：他在进行一次扫射时，日军的一发步枪子弹打穿了他的驾驶舱侧面，并擦伤了他的臀部。迈克盖尔没有把他受伤的情况告诉任何人，因为他担心在满是日军目标的情况下自己却被取消“适合飞行”的状态。迈克盖尔少校此时已有25个击落战果，落后邦格少校10个。

美军第5航空队战绩第二高的王牌迈克盖尔少校（左）正在与查尔斯•林德伯格（Charles  Lindbergh）会面。在造访第475战斗机大队期间，林德伯格这位著名的飞行员是极少数得到美国陆军航空队允许可以“猎杀敌人”的非战斗人员平民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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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4年11月10日，在一次飞越奥尔莫克湾的任务中，迈克盖尔少校又击落了一架Ki-43“隼”式战斗机。这架Ki-43上飞出的一大块破片砸破了迈克盖尔的座舱盖，击中了他的头部，使他昏迷了几秒钟。当他醒来的时候，他的头上和脸上都沾满了鲜血。
　　迈克盖尔感到头晕目眩，但并未受到严重伤害。实际上，他此时的感觉相当不错，因为他刚刚获得了第26个战果，已经与埃迪•里肯巴克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创下的纪录并驾齐驱了。他想尽情地享受一下这一时刻。当他的地勤组长建议他去看医生时，迈克盖尔完全不理会后者的建议，他说：“别大惊小怪的，我可不想在这么好的狩猎时刻缺席。”
　　当天下午，邦格少校又击落了另一架飞机。每次迈克盖尔少校认为自己缩小了他与邦格少校之间的战果差距时，后者总是会又把差距追回到原来的水平，迈克盖尔击落一架，接着邦格也会击落一架，这简直令人发疯，于是，迈克盖尔开始专注于这场“空战王牌竞赛”。

被美军缴获的Ki-43“隼”式战斗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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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这场“空战王牌竞赛”达到了顶峰，莱特岛上空的空战也进入了高潮。1944年12月7日，日美两军都向奥尔莫克湾派出了护航兵力。日军正试图补给他们的军队，而美军则要切断日军的补给线，让第77步兵师在奥尔莫克湾登陆上岸，以封锁日军的港口，并将大量兵力投送到日军战线后方。在当天午后的一次巡逻中，迈克盖尔和邦格一同飞到了奥尔莫克湾上空。迈克盖尔领导着整支飞行小队，邦格是飞行小队第二分队的长机，杰克•里特迈尔（Jack  Rittmayer）少校担任邦格的僚机。当他们飞抵奥尔莫克湾上空时，邦格敏锐的目光发现了一架日军的三菱Ki-21轰炸机，该机当时正沿着云层飞行。在没有大声喊叫的情况下，邦格突然与编队中的其他飞机脱离，冲向那架日军飞机，并把那架日机射成了一团坠落的火光。迈克盖尔和他的僚机飞行员都对邦格的举动感到震惊。
　　邦格少校违反了太平洋战区最基本、最不可违背的空战法则：团队协作。他放弃了自己的编队，不与同伴交流，就独自开始狩猎。这是一个致命的漏洞，过去曾导致不少美军飞行员因此而丧生。自1943年以来，在演习中，每位进入西南太平洋战区的美军飞行员都会练习团队协作、保持编队的完整性和协同狩猎。一个月前，第8战斗机中队的一位飞行员扔下自己的飞行小队不管，独自击落了两架零式战斗机，他并未因此而获得嘉奖，相反，他的这一行为被写进了一份严厉批评某些飞行员行为的战斗报告之中。
　　邦格少校当天的行为导致他与中队里大部分人的关系疏远了，因为战友们觉得他太自私，只是一心想着要获得击落战果，并且痴迷于在击落数量上领先于迈克盖尔少校。

记者们密切地关注着邦格少校在这场“空战王牌竞赛”中的进展。在美军投下广岛原子弹的同一天，邦格少校（中间坐者）也在试飞一架P-80喷气式战斗机时身亡。对战时的新闻媒体来说，相比于美国头号战斗机王牌飞行员的殒命，核击广岛无疑是个要大得多的报道题材

　　然而，所有这些背后的东西都不会引发公众的关注。很快，媒体上就如潮水般铺天盖地地充斥着对这位来自威斯康星州的王牌飞行员的报道。第二天，新闻界爆料说，美国飞行员理查德•伊拉•邦格这位“王牌中的王牌”斩获了39个战果，不仅超越了英国顶级王牌约翰尼•约翰逊（Johnnie  Johnson），而且还获得了荣誉勋章。四天后，在塔克洛班机场，第475和第49战斗机大队的官兵们在大雨中列队，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将军将荣誉勋章授予了邦格少校。
　　在向这群满身疲惫且衣服都湿透了的空勤人员发表演讲时，麦克阿瑟将军使用了最为华丽的辞藻，他说：“对所有那些在勇敢者中因为表现得最勇敢而脱颖而出的人，合众国的国会保留有自己的荣誉去专门嘉奖他们。这是崇高而又显赫的，邦格少校，现在你进入了这一行列，而我将把荣誉勋章别在你的胸口。佩戴上它，作为你在殊死战斗中展现出来的无敌勇气的象征。我亲爱的孩子，愿悲悯的上帝继续保佑你。”
　　十天后，邦格少校与第431战斗机大队执行了最后一次战斗任务，在民都洛岛上空击落了1架日军战斗机。此时，他的击落战果达到了40架，现在比英国王牌约翰尼•约翰逊的战果还多2架，而且荣誉勋章也已经到手。他还超过了美国海军的顶级王牌大卫•麦坎贝尔（David  McCampbell）——后者机身侧面的“战果栏”上绘有34面日本军旗。够了，够多的了，邦格少校再也不会参加战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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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迈克盖尔少校只获得了38个击落战果，或许，这场竞赛还没有结束。当邦格少校横跨太平洋，抵达旧金山，踏上回家的路时，迈克盖尔少校却被肯尼将军停飞了：他不能让邦格少校顶着美军最高王牌的头衔被送回国，却又被迈克盖尔少校从他头顶上夺走“第一王牌”的桂冠。

迈克盖尔少校在获得第30个击落战果后拍下的照片，他最终的战果数只比邦格少校少2个。然而，当那位击落数最多的王牌邦格少校在一场胜利之旅中返回美国时，迈克盖尔却被停飞，以免使邦格少校的荣耀黯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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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迈克盖尔少校无视其上司的命令，秘密地执行了几次战斗机扫荡任务。他快要打破邦格少校的纪录了，他想再获得3个击落战果，然而，他对超越邦格少校的极度渴望导致他在作出决定时的心态被扭曲了。
　　尽管中队里的每个人都知道迈克盖尔少校已经被“禁止”再参加这场竞赛了，但是当后者爬上自己的飞机去升空狩猎时，他们都会装作没看见。倘若迈克盖尔少校击落了任何敌机，他也只能隐瞒消息，直到邦格少校在一片奉承之声中归国返乡。
　　迈克盖尔少校在1944年12月30日、1944年12月31日和1945年1月2日执行了三次战斗任务。显然，肯尼从未发现过迈克盖尔执行的这些任务。邦格少校则在新年之夜踏上了旧金山的土地，并开始接受早已是意料之中的对“美国最伟大的空战英雄”的胜利宣传。
　　几天之后，肯尼将军解除了迈克盖尔的停飞令，但后者知道他也将很快被调动回国。他迫切地需要飞几次准能击落敌机的任务。
　　1945年1月6日晚，在一个挤满了战斗机飞行员的帐篷中，人们觥筹交错，相互之间的聊天也变得随意了起来。然而，当有人说了句“那么，迈克盖尔，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再得三分呢？”之后，原本帐篷里充斥着的玩笑氛围顿时变了味。
　　随后，飞行员们进行了长时间的讨论。日本飞机在哪里？它们曾经在菲律宾南部的棉兰老岛上无处不在，并遍布菲律宾中部岛屿和吕宋岛周围。然而，在过去的一个星期里，几乎没有人见过日本飞机。1月4日是迈克盖尔所在的中队最后一次获得战果：他们只在马尼拉北部击落了一架日军战斗机。
　　有人提到，日军正在向民都洛岛派出军舰，以炮击那里的滩头阵地。这纯粹是在胡说八道，但飞到那里寻找日军航母机动部队的想法却深深地印在了迈克盖尔心里。他离开了帐篷，去检查了飞机，并确保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之前就准备好可抛式的副油箱。他此举并未获得指挥官的飞行许可，这将是一次私下进行的任务。

P-38战斗机及其翼下挂载的可抛式副油箱

　　1945年1月7日，迈克盖尔少校和几位自愿与他一同执行这次任务的飞行员在黎明前就起床了，等待着他们的是四架P-38战斗机，每架都在机身和发动机舱之间的机翼下挂着两个容量为150加仑（约568升）的副油箱——他们需要比往常更多的汽油才能飞抵民都洛岛并返航，然而事实证明，这种副油箱却是新型P-38L战斗机面临的一大主要问题：它们不仅有时候不肯摆脱挂架的“束缚”，而且在抛掉时其尾翼常常会将俯冲襟翼切开。
　　此外，这种可抛式副油箱有时会“粘”在输油接管上无法抛掉，并在气流中扭曲变形，甚至撕裂发动机舱或机身。对此，地勤人员养成了在输油接管上涂抹蓖麻油的习惯，希望这能有助于副油箱迅速滑脱。这种做法仅仅是聊胜于无。
　　迈克盖尔少校他们于早上6点20分从杜拉格机场起飞，迈克盖尔少校打头，埃德•韦弗（Ed  Weaver）上尉在他的右侧，杰克•里特迈尔少校飞在迈克盖尔和韦弗组成的双机编队的后方偏左一点，道格拉斯•索罗普（Douglas Thropp）少尉飞在里特迈尔少校的左侧。